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是面向纳芙尔,捂着被打红的脸哭着喊,“求王后救命啊,王后救命啊。”
图雅皇太后见状,心中怒火更盛,穿着黄金拖鞋的脚狠狠踢在菲丽丝另一侧脸上,当场殷红的鲜血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纳芙尔紧紧拉住图雅皇太后的手,半是心疼半是惊惧地祈求:“求母后饶了她吧,她是从小跟着我的,我不能没有她。求您了母后,您就饶了她吧。”
图雅皇太后甩开纳芙尔的手,厉声道:“区区一个贱婢,值得王后屈尊求饶吗?纳芙尔,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听闻你最近还弄了只猫回来,你难道不知道本后最不喜猫?难道你以为得了王儿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母后,小叶子前爪受了伤,如果不救它,它会死的。而且,我也求得了王上的许可,只在我和王上的寝宫范围内养活它,不会让它跑出去的。”纳芙尔心中怦怦直跳,她最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图雅皇太后果然是为了猫来兴师问罪了。
“大胆!还敢狡辩!王儿为了你什么做不出来,你竟还敢拿他出来当挡箭牌。如果不是专宠你纳芙尔,何至于我埃及皇室至今无后!我朝历代法老有哪位如此用情!身为法老,当子息延绵方能保我埃及帝国千秋万代,你这样独霸专宠,岂不要陷我埃及于万劫不复之地!”图雅皇太后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毫不留情地指责纳芙尔,最后一句更是无比犀利直指江山社稷。
纳芙尔从未听到这番严厉却不失道理的话,她感觉有万吨重的大山狠狠压在自己心上,她不由自主地跪下来,低低地垂下头。
寝宫内外所有人也都跪了下来,齐呼;“皇太后息怒!尼罗河长流不息,埃及帝国永远不败!”
看着纳芙尔黯然神伤、低头不语的样子,图雅皇太后多少心里有了点安慰,她今天所来的目的已经全都达到了。
她伸手掺起纳芙尔,“身为王后不是只有承欢君前就可以,你既不可骄矜自傲,又不能柔弱无能。你要作君王的贤内助,帮他把后宫治理的井然有序,不要一心想着专宠,而是要时常规劝君王公平地对待每一位妃嫔,雨露均沾,这样君王才不会受后宫是非的干扰,专心致志料理军国大事。现在,后宫已经怨声一片,弄得本后的耳朵根子都不清净了,这对法老而言又岂会是好事?今天,我就言尽于此,希望你以后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埃及王后,而不是像现在……”
说完,她一拂衣袖,眼睛冷冷看了一眼仍然瘫坐在地上啜泣的菲丽丝,“既是王后替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拉出去抽她三十鞭。”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两个侍卫从地上拖起菲丽丝转身出了门。
未几,皮鞭抽在皮肉上重重的钝声和菲丽丝凄厉的哭喊声就传了过来。图雅皇太后高高地仰起头,“日后,再有和此婢犯同样错者,杀无赦!”
明着她是指菲丽丝失职将茶水泼洒在她身上,可是她却让谁都知道菲丽丝错就错在不该仗着法老对王后的宠爱而藐视皇太后的尊严。她这样做无疑有两重意思,一是告诉宫内所有人,在埃及,她图雅还是有地位的,而且这种地位是不容质疑和挑战的,另一重意思相对隐晦些,她在向某些人暗示,她不喜欢柔弱单纯如少女的王后,她欣赏的是像她一样可以侍君侧、辅佐法老永保埃及帝国辉煌霸业的强势女人。
挥了挥手,侍从们一窝蜂地涌进,簇拥着尊贵的图雅皇太后离开了。
“王后陛下,您还好吧?”一直躲在里面的基索,确定图雅皇太后完全离开后,方才小心翼翼抱着小叶子从里面走出来。当他看到纳芙尔王后一副心伤欲碎的神情时,他心里跟着一阵难过。
图雅皇太后说得没错,纳芙尔王后的确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青春少女,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心事,她生活的是那么快乐,就像开在春天里的洁白莲花,然而她又是那么柔弱,把全部的情意和依靠都交给了法老,好像没有他就不能活下去了似的。可是,这又有什么错呢?他就是喜欢看着法老和纳芙尔王后浓情蜜意,花前月下,真正相爱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他的父亲和母亲以前就是这样的,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还吃父亲的醋,恼怒他总吸引了母亲的注意力。
他轻轻抱起了小叶子放在纳芙尔脚下,无言地望着她,小叶子喵呜喵呜地探出娇嫩的粉舌舔着她光洁的脚背。
“基索,去吧。把菲丽丝接回来吧,别碰了她的伤口,找御医来,赶紧医治,好生照料她。”纳芙尔悲戚地摇了摇头,示意基索快些出去。
基索点了点头小步跑了出去。
纳芙尔突然觉得无边的疲惫感涌上全身。
她错了吗?
她不该霸着他吗?
他不是她唯一的法老,而是她们共同的吗?
是自己自私吗?
是自己蒙昧吗?
为何从来总是理所当然地享有他的宠爱,却从未记得他也是她们的丈夫?
为何总是天真地以为他和她可以白头到老,相拥一生?就像双生树,你缠着我,我绕着你,日日夜夜、生生世世也不分离。
她爱着他,他也爱着他,就这样甜甜蜜蜜一辈子不可以吗?
她是他的唯一,他是她的唯一,这样子很难吗?
图雅皇太后为何要残忍地提醒,自己不可以做他的唯一,他也不能做自己的唯一?
她要的不多,只是法老,不,是她丈夫唯一的爱啊!
可是,图雅皇太后说的每一句话却又是对的,他和她仍然还没有一个孩子,他仍然专宠自己,历代法老都没有像他这么用情的。
是的,历代法老都没有像他这么用情的。图雅皇太后批评的话语在自己耳中却成了对拉美西斯专情的肯定,她温柔地含泪笑着,她的拉美西斯真的是唯一的,只有她的拉美西斯才会这般珍惜、专宠自己。
自己真的能够放开他,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他的爱吗?
她没想过,从没想过。
也许是逃避,也许就是不想正视那个现实。
她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如果他不是生于帝王家,也许他们唯一的神话就永远不会破灭。
如果,如果他不是生于帝王家,她就可以只做她娇柔单纯的小妻子。
如果,一切只是如果……
她无力,她终于要将自己的唯一的爱拱手让出与别人分享了。
她的心会被撕裂,
她的心会被刺痛。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