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逸在外冻得手脚麻木,不知念叨了多少香诗艳句。
房门一响,女人们抬着浴盆拎着汤桶,嘻嘻哈哈地出来,一边走,一边偷望着陶逸窃笑不止。
陶逸装作赏月,不敢与之相对。
须臾,王遮风等抬着浴盆拎着汤桶过来。
见陶逸立于寒风之中,王遮风便招呼陶逸道:“公子爷,这天寒地冻的,公子爷怎么在外立着?看冻着了,伤了风,可不是玩的。公子爷请归房中,天也不早了,洗浴一下,也就好歇息了。”
陶逸应声进房,眼见着他们把个浴盆抬来抬去,甚为奇异,细一看,原来换了浴盆。心中纳闷儿,细一想,明白了。他们是嫌女人不洁净,怕自己嫌弃,特地换了新浴盆。一时心中甚是为女人抱打不平,却也无可奈何。看着他们倒好汤水,便道:“你们歇息去吧,明日再来收浴盆。”
王遮风道:“那哪成?不成不成。咱们要亲自给爷搓洗。爷爷说了,一定要侍候爷,不然爷爷要生气的。”
陶逸道:“没事,你们去吧。有事让你爷爷冲咱说。”
王遮风道:“公子爷,不行的,俺爷爷交待,让俺们必须侍候好爷。不然,就家法侍候俺们。爷就别难为俺们了。”
双方正争执不下,里间的门帘一响,出浴后的香儿,出来道:“罢了,你们回去歇息吧。咱来侍候公子爷。”
王遮风等一听这话,再没词,慌忙退出。
倒是陶逸闻声慌作一团,欲待叫住王遮风等不要走,又不知道怎么说,艾艾半响,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烛光下,香儿美人初出浴,黑发乌云般高盘头上,美目泛波,香腮流霞。她只穿了一件桃红小袄,在料峭春寒中,为房中洒下一室春色。烘烤得陶逸两腮火热,心头滴水。
眼见得香儿移步前来,陶逸慌忙道:“香儿,你去安歇吧。咱自己来。”
香儿闻声并不止步,趋至陶逸面前,仰面看着他道:“爷不是说要娶咱吗?今日就娶了咱吧?”
陶逸强压欲火干笑道:“香儿,咱不是跟你说过嘛。咱这一生,不管娶多少女人,你永远是咱唯一的香儿。咱不能委屈了你,必得明媒正娶,让你风风光光地成为咱的人。”
香儿道:“爷娶咱,就是咱一生最大的风光!还求什么风光?”
陶逸道:“香儿,你不懂的。嫁人是女人最重要的一刻,必得郑重其事。要不然,这一辈子终究是个遗憾事。”
香儿温柔地笑道:“好,就听爷的。爷说什么时侯好,就什么时侯。现在,那就让咱侍候爷沐浴吧。”
陶逸苦笑:“香儿,咱不是柳下惠,咱怕把持不住自己。”
香儿笑容可掬地道:“柳下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让爷学他?真讨厌!爷要是把持不住,就要了咱,爷要是把持得住,就以后再说。反正咱今天要好好服侍咱的佛爷。还说咱是活菩萨,咱要是活菩萨,爷就是那佛祖下凡了。咱的佛爷,就让咱好好服侍你吧。”
香儿说着话,毫不犹豫地去解陶逸的衣服。
至此,陶逸也只好听之任之。
一时间,馥郁满室,春意盎然。
转天,衙门里来人,把王老胡和大博士传进衙门,二话没说先押起来。然后通知王家送铺盖和吃食,说什么时候破了案,证明了他们不是监守自盗,或和贼串通一气,那时再放人。
王家老店顿时塌了天,女人哭孩子叫,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王老胡的儿子们,忙把本行的行首吴老四请来讨教。并请他做主,设法把王老胡和大博士救出来。
这时的宋京,已经远离战乱二十多年,人们生活安定,贸易空前发达。
各行各业,照旧形成了自己的团体,推举出行首,制定了行规。行首们一手托两家,一方面代表朝廷向“行户”征收税捐,进行科买,一方面代表行户,与朝廷交涉有关事宜。
王家百年老店,百年的人缘,还是维下一些人的。
吴老四就同王家关系不一般。听王老胡的儿子一说缘故,立马就来到王家。主持商议营救王老胡。
议事的人有王家的亲戚朋友,四邻八舍,挤满了一厅堂。
大家议论纷纷,结论无非是官府贪婪借故勒索,得孔方兄出面。
于是,王家出钱,吴老四去找门路。吴老四答应着匆匆忙忙走了。
到了晌午时分,吴老四蔫蔫地回来了。
一进门,便气冲冲地骂:“狗日的官,他们咋不都得瘟病死喽......”
众人一瞧事情不对,忙问缘由。
吴老四一屁股坐下,喝杯凉茶,愤愤地骂道:“他奶奶那个老b!一千贯钱散光,连个正经王八都没见着一只!只探明了一点,这绝不是仨瓜俩枣能完的事。少说,恐怕也得破去一半的家财,让出这块地方。凶险了,怕是就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因为,赵十万早就惦记上这块风水宝地了,只因平时无缝下蛆,才没动你们。现在,可算有坑下孑孓有灶撒盐了。王老胡这回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奶奶的老b!这叫什么世道?!他们说了,想让人回来也成,先交黄金千两,把人假释出来。黄金做保证金,免得人跑了无钱赔偿。俺估摸着,交了钱也了不掉事。除非王家把这块宝地让给赵十万,否则,早晚是个事。到底怎么办,你们自己拿主意。”
王家人一听,全都傻了,哭的哭,捂脑袋的捂脑袋。
闹哄了半天,王家大儿子,快五十岁的人了,跑到陶逸身前一跪,叩头如捣蒜连声道:“公子爷开恩,救救俺爹,救救俺们一家子......”
陶逸慌忙搀扶,老大还没扶起来,连老太太带另外几个儿子媳妇加上孙男嫡女,下饺子似地噼哩噗楞跪了一院子。
陶逸和香儿扶起这个,扶不住那个,手忙脚乱闹哄了半晌,也止不住众人下跪叩头。
陶逸急了,喝道:“你们都起来,要不然,咱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