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懒猪!起床啦!”楚啸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只得不情不愿地把左眼睁开了一条缝,却马上被面前某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嗖’地一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颤抖的左手指了指林跃:“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害羞地赶忙捂住长满水泡的嘴巴,林跃呜呜不清地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给我的那几把瓜子,我觉得好吃就吃光了,谁知道、、、我过去吃瓜子也没上过火呀,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废话!那可是千年向日葵上产的籽儿呀,至少晒了几百年的太阳,这瓜子你也敢吃那么多,楚啸心中幸灾乐祸地乐道,幸亏咱因为瞌睡就没嗑几个。摆出一副无比同情的面容,楚啸笑道:“现在是啥时辰了?”
“啥时辰?”林跃左手依旧捂着嘴巴,右手却是狠狠地隔着被子捶了楚啸一下,说道:“你都睡了一整天啦!赶紧去问道堂上课去吧,今天是李先生的课,小心你去晚了又要倒霉。”
赶紧蹦下床蹬上鞋子,楚啸随手整了整衣服,问道:“你不去吗?”
“我这个样子怎么去上课!”林跃撅着嘴气呼呼地说道,“记得帮我请假!”
李老头的课依旧无聊,但全班同窗却貌似都是听得津津有味,楚啸也不敢再在李老头的课上造次,索性开始在心里默念起便宜师傅所传的修真口诀,就等着下课时间赶快来到。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李老头站在讲台上看到楚啸已经元神出窍、魂飘万里的模样,心中难免窃喜:小子,又让我逮到你了。咳嗽了几声,李老头猛地停止了讲课,指着楚啸一声大喝:“愚顽之徒!且听为师问你一个问题。”
被李老头的喝声吓得打了个激灵,楚啸心中那叫一个苦啊,却不得不站起身子,耷拉着脑袋病怏怏地说道:“先生请讲。”
“当今唐汉帝国歌舞升平,实乃千百年来一等一的盛世,你就给我描述一下普天之下广大人民的生活概况吧!记住,一定要言简意赅。”李老头倒也没有很过分地故意为难楚啸,中肯地问了一个不算太难的问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楚啸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任何一个封建体制形式的帝国,哪怕这个国家实力再强大,哪怕这个国家的皇帝再英明!也改变不了贵族阶级压迫平民阶级的国家本质,在前生的社会主义共和国还有数不清的不公平现象呢,更何况唐汉帝国。楚啸和爷爷虽然没有直接感受过受压迫的生活,可那时因为自己爷爷再怎么着也是一介秀才,并且当过几十年刀笔之吏的缘故。可就在楚啸的身边,就在碧水坞,十有七八的平民确实要仰着那些贵族的鼻息生活!更有极度家贫者甚至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
“胡说!”李老头听到楚啸的话后顿时勃然大怒,道:“当今圣上英明!唐汉帝国正值国运昌隆之时,如何能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胡言来形容!楚啸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何为道?我说的话又逆了哪门子的道?”楚啸不但没有因为李老头的发飙而惊慌,反而更加兴奋,总算气到你这个老不死的了,继续说道:“李先生你也说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至于至善,难道学生我说了几句亲民的话就算大逆不道吗?难道李先生你就真得不知道有些家贫者因为不堪那些贵族的盘削而走投无路吗?”
李老头没想到楚啸能如此反驳,却也不能否认楚啸说的是实情,只得强自辩道:“那只是极个别的情况,不能以偏概全地用来形容我们整个唐汉帝国的状况!当今圣上体恤百姓,已经三番五次地下旨减税,更严惩了一些欺压良民的贪官污吏!莫非你不知道?”
“极个别的现象?”楚啸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家贫到卖儿鬻女的人确实不多,但试问先生又有多少平民冬天能穿上不惧风寒的暖衣?又有多少平民家的孩子能在大年三十之时能好好地吃上一碗肉?又有多少正值壮年的平民能在郁闷之时能像先生你一样喝上几口有滋有味的小酒?学生我不敢否认当今圣上的英明,更不敢怀疑圣上他的文治武功,可咱们唐汉帝国疆土广袤,更有数不清的子民一辈子都是在方圆不过数十里的地方了度一生,在他们眼里,那些住在附近的贵族才是天、才是地!”
“一派胡言!”李老头怒极反笑,拍了拍身上长袖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自古以来,咱们的老祖宗便传下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祖训,难道你是在怀疑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吗?”
“好一个士贵智、民贵愚的道理,”楚啸暗自冷笑,说道:“学生我自然不敢怀疑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但敢问李先生一句,你是读书人自然知道知识的重要,但假如你的子孙中若有人不小心成了平民,难道你就希望他们如同牛马一样那般愚蠢任人驱赶吗?”
“你、你竟敢咒、咒我?!!”李老头彻底进入了暴走状态,一把撸起了袖子,将手中也书本也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楚啸,大声喝道:“竖子不可教也!你这个离经叛道的愚顽之徒,给我滚出教室,罚你在外面的太阳底下站上几个时辰,不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你休想走开!”
哼!楚啸也不辩解,一脚踢开座下的椅子,甩手走到外面,很光棍地便找到了一个太阳光最毒的地方站下。
刚站下没多久的时候,楚啸还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甚至觉得在深秋之时偶尔晒晒太阳也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可等站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楚啸便已经两股战战,觉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在自己脚上、爬在自己腿上、甚至爬到了自己的腰上在不停地撕咬,又痛又痒!自己真得想一屁股坐下来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李老头就在不远处的教室里盯着呢,说啥也不能丢了这口气。再坚持、再坚持,楚啸又熬了半个多时辰,腿部的痛痒感觉也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是几近毫无知觉的麻木,自己仿佛已经感觉不到腿部的存在了,怎么说呢?楚啸甚至已经麻木到了产生错觉的地步:自己本来就是没有腿的,自己的上半身只是被吊装在了一个叫做腿的东西上面而已!这时候‘黄’字院也终于结束了上午的课程,第一个走出教室的人是唐振坤,他很明显是准备到楚啸跟前说几句,可惜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李老头意味深长地‘咳、咳’了两声,唐振坤却也不得不将迈向楚啸的步子收了回来,只好很无奈地朝着楚啸摊了摊手。不但是唐振坤,连带着平时与楚啸还算交好的另外几个同窗也迫于李老头的淫威,只能给予楚啸眼神上的安慰。
可就是有那么某一个人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李老头都快把嗓子咳哑了的咳嗽声,一步三晃地滑到了楚啸跟前,张口只问了一句话:“需要带饭吗?”
“青椒炒蛋盖浇饭,给卖饭的黄师傅说清楚,青椒最好少少的,但鸡蛋一定要多多嘀。”
“了解!”
看着又从自己眼前一步三晃般滑走的谢逸,楚啸云里雾里地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是他!自己完全可以理解谢逸的自命不凡足以使他产生可以不在乎李老头咳嗽声的勇气,但又是什么原因使他一反常态地走过来关心自己呢?难道最近他不是一直在跟自己过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