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我是从大陆偷渡游水过来的。文革时期,我在广东的军垦农场劳动,已经高中毕业,多少有点头脑,不能一辈子就这麽葬送掉。”
“可偷渡也很危险口”
“当然。那时候我父母都关起来了,家也抄了!横直是黑五类狗息子。”
“要碰上鲨鱼——”
“那倒不那麽可怕,还可以斗一下,看运气。怕的是人,巡逻的舰艇探照灯在海面上扫来扫去,发现偷渡的就开火。”
“那你怎么游过来的?”
“我准备了两个篮球胆,那时候的篮球有个橡胶胎,还有个长嘴子,可以吹气。”
“知道,小孩子学游泳当救生圈用,那时候塑料制口叩还不普及,”你点点头说。
“要有船过就把气放掉,潜泳。我足足练了一个夏天,还准备了吸管。”周先生露出笑容,但似笑非笑,倒让你觉得有些凄凉,不再像个阔佬。
“香港这地方好就好在怎麽都能混,我是个暴发户,现今没人知道我这来历,我早已改名,人只知周某人,公司董事长。”他嘴角眼角都显出几分得意,恢复阔佬的样子。
“你明白这并非冲你而来,同你素不相识,居然毫无顾忌坦露自己的身世,这分自得不过是他现今的身分养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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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赏你的戏,可香港本地人不见得都懂,”他说。
“等懂往往就晚了,”你迟疑了一下,才说,”这得有些特殊的经验。”
“是这样的,”他肯定道。
“你喜欢戏剧?”你问。
“我平时不看戏的,”他说,”只看芭蕾舞,听音乐会,西方来的著名的歌唱家,歌剧和交响乐,也都订票。如今得享受享受艺术!可还没看过先生你这种戏。”
“明白,”你笑了笑,又问,”那怎麽想起来看这戏的?”
“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向我介绍的,”他说。
“那就是说也还有人懂?”
“也是大陆出来的。”
“你说这还是你在大陆时写的戏,可只是在大陆之外才能演出。你现今的写的东西同大陆已没有甚麽关系了。
“他说他也是,妻儿都本地出生!道道地地香港人。他来这里快三十年,也算是香港人了,同大陆只是业务上还有些往来,而且生意越来越难做,他已经把”大笔资金好歹撤出来了。
“准备投资到哪里?”你禁不住问。
“澳洲,”他说,”看了你的戏,更坚定了这主意。”
“你说你这戏没十分具体的中国背景,写的是人与人的一般关系。
“他说他明白,他需要有个退路。
“澳洲就不会排斥华人吗?要香港人都拥到澳洲去?”你问。
“这就是我想同你讨论的。”
“不了解澳洲,我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