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今天是她和贺景深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他应该也不会带人来家里吃饭。
由此想着,她除了奇怪,更多的却是从早上就一直存在的不安和惊恐。
好像即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像,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好,并且和自己有关。
贺景深淡淡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太过生疏遥远,一瞬间令她觉得手里捧着的热腾腾的盘子都失去了温度。
他指着她,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阴鸷的光,但语调却是那样平静、那样冷酷无情地对他身后的苏澈说:“她就是泄露我公司商业机密的人……”
“啪——”叶无双手上热气腾腾的盘子坠落,滚烫的汤汁全数洒落在她的脚上。
不要说她自己了,连外人看着都替她疼。
可是叶无双却觉得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因为——疼得不是那双脚,却是自己左胸口里面的那颗心。
因为有了更疼的地方,所以脚上的疼,便不觉得疼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底的那些不安和惊恐,终于随着被指控而消失了。
好像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秒。
等着他来,等着这一切发生。
苏澈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指责在身,他只好上前,清楚明白地对叶无双说:“贺氏在今天的竞标会上败给了对手,他们怀疑是有人泄露了公司机密才导致竞标失败。”
哦,原来是贺氏在竞标会上失败了。
那就好。
这不就是自己要的吗?
她看了那份文件,告诉了唐仑价格,要的就是贺氏失败,要的就是贺景深竞标成功。
她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只是她奇怪的是——
为什么带人来抓自己的不是裴弈城,却是贺景深。
她皱眉看着他,竭力让自己平静,问得那样艰难:“为什么……是你带他们来抓我啊?”
问完了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其实自己也不完全是傻瓜,有些事不会感觉不到的。
那么——
既然感觉到了,叶无双,你又在纠结什么呢?
贺景深面无表情,“为什么不是我?我现在还是贺氏的总裁,裴弈城在这次的竞标会上失败,他很快就会被赶出公司。”
一箭双雕。
叶无双的脑海中冷不丁蹦出这么一个词,她也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现在是贺景深带人来抓自己。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面前的男人,沉默着。
她便笑,自己摇头说:“没事的,你告诉我吧,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是你故意叫唐仑来告诉我你有另外一家公司,并且这次和贺氏成为了竞争对手。
是你故意叫唐仑透露给我,你需要知道贺氏在这次竞标会上的底线价格。
是你设计了这一切,不但报复了我,还可以将裴弈城彻底从贺氏清除。
你的一箭双雕,真的天衣无缝。
叶无双低了低头,双手在自己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抬头对苏澈说:“你能等我一下吗?我上去换一下衣服。”
因为一个早上都在厨房里,自己身上都是油烟的味道。
况且刚刚的菜汤倒在了裤子和鞋子上,也不得不换了。
苏澈看她眼眶红红却倔强地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心中一阵烦闷,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似的。
再转头看旁边的人,却见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这一切根本就和无关!
这个禽兽!真是铁石心肠的可以啊!
于是,他对叶无双说:“你上去换吧,不急。”
叶无双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就转身去楼上换衣服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苏澈一圈砸在了贺景深的胸口,怒道:“你就不上去和她说点什么?”
贺景深皱着眉头侧头看他,一脸茫然,“你觉得我应该上去和她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啊,一切都按照自己所想的在进行,就够了。
苏澈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面前这个人暴打一顿的冲动,摇头叹息不已。
可是没一会儿,贺景深他自己忍不住了,蹬蹬蹬上楼,去找叶无双。
她差不多已经换好了,就是站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靠近都没有知觉。
“在想从哪里可以逃跑?”他忽然出声,吓了叶无双一跳,她立刻就转过来看他了。
贺景深便阴森地笑了起来,“别琢磨了,所有出口都有人守着,你出不去的,还是……”
“不——”叶无双笑着打断他,柔声说:“我不会逃跑的。”
“为什么?”他讶异。
“没有逃跑的理由啊。”她歪着头,那样地天真单纯,所说的每一个字,最后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刀刀插在贺景深的心上——
“为什么要逃跑啊?我感觉现在一切终于解脱了,我终于可以放下所有,不必再为难我自己了。”
我不用再想着欠了你,我也不用再想着如何去弥补你。
我更加不用没日没夜因为不能和你白头到老而苦苦忧愁!
“贺景深,你做的很对,你让我解脱了,谢谢你。”
她还对他道谢!
贺景深只觉得喉头一阵血腥味涌上来,差点就控制不住要喷在她的身上。
叶无双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次开口说道:“我会按照你想的去做的,我只希望,我进去之后,你不要为难小夜和落落,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妈妈。”
让一切的一切,到自己这里,就都结束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往门口走去,身后的男人却咬牙切齿地问:“你知道我想你怎么做?”
她回头,嫣然一笑,“我知道。”
我会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