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跟老子较上劲了。”老曹在外人面前不能示弱，站起身来，挽起衣袖，“你的酒量还是我培养的。徒弟学会了拳，就要把师父打死了？”

秀英“噗嗤”一笑，“要说师父，你是建材厂的喝酒师父，老大，谁都比不上你。你是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样。刚才是你不对，彪哥酒量不行，还不如我，你要他这么一碗一碗喝，没两碗他准要醉，这就是你老大的不是了。要练酒量，也得慢慢来，我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对，你的理论水平高，我当队长的都不如你这个指导员了。”

老洪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老曹请他喝酒，他老婆秀英却处处保护他，既像姐姐又像情人似的。老曹常说，酒量是喝出来的，就跟打枪一样，不练光说，甚至连枪都不摸，能变成神枪手啊，恐怕端起枪来，都要发抖成个软蛋呢。老洪喝酒，也是老曹家去年搬到建材厂后他才常跟着老曹喝的，也就会了一点点，以前一年到头有两三次酒喝就算不错了，喝了一两口，就面红耳赤，红到脖子上去。现在老洪会喝多了，最少一碗米酒对他没问题了。老洪怕秀英对他好老曹会吃醋，他就怕这个，来到老曹家喝酒也不敢多看秀英一眼。老曹知道老婆的脾气，老夫老妻的，老婆对老乡好，是应该的，他也觉得老洪脾气性格跟他差不多，都是直肠子掏心肝的人，虽然没啥文化，是个老土的人，却比那些有文化扭扭捏捏里外不一的人要强，所以他也喜欢老洪。老曹对老洪说：

“我老婆说得对，你喝一口酒，吃一口菜，时间长了，酒量就练出来了。你慢慢喝，我喝三大口，你喝一小口。”

“行，老曹。能者多喝啊。”

于是老洪和老曹碰碗，也和秀英碰碗，一边嚼着鱿鱼丝花生米，一边喝酒聊天。别看这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老洪不知不觉喝了两碗半酒，篮球场元旦晚会都曲终人散了，他们还在喝。可萼村的年轻人从老曹伙房旁边经过回家，唱起嘹亮的儋州情歌，声音渐渐远去，夜晚又恢复了寂静。老曹的女儿儿子看戏回来，没去睡觉，也进了伙房吃些鱿鱼丝花生米的。老曹赶孩子们去睡觉，老三说，过新年呢，只许大人乐不许小孩子乐啊。老洪称赞说，老三行，嘴巴都比老爸厉害了。老曹乐得笑道，将门虎子，知道是啥意思吗？秀英说，啥将门虎子，将来也不过是像你一样，当个酒鬼大王。还是彪哥的老大海生好，人聪明，读书好，将来准是个大学生。老曹说，你懂个屁，读书好管啥用，没关系还是上不了大学。那时候，上大学是要单位推荐的，领导不推荐，你就是个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的本领，也不管用，也逃不过唐僧的紧箍咒。老洪说，你们扯这么远干嘛，那是将来的事。他喝得头重心慌，眼睛眯成一条线，说：

“天亮了，我要回去了。”

老曹听了呵呵笑，“你老洪装醉啊，想当逃兵是不是？”

“老曹，彪哥真的是醉了。”

“好，醉了就不要喝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