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前屋打着一张小板床,还放了一套木沙发和茶几,用来招待客人。小板床很简单,就是几块床板两头下面各放着一张长板凳,床板上铺着草席,然后挂着蚊帐就成了,这张床也有临时的意思,临时的意思便是可以把床铺随时拆掉。一日深更半夜的,海生躺在床上睡觉,他睡在前屋的简易床铺上,朦胧间听到前面房屋的老曹和洪秀英吵架。声音越来越大,老曹骂道,操你妈的,你这个死婆娘,你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秀英声音也大,毫不示弱,说,曹志国,你以为我怕你啊,你有本事就别回这个家,在那边成个家,我才算服你。老曹说,你喝酒喝疯了?我成家,还要你这个黄菜婆?秀英接着说,我是黄菜婆,你看上了那个俏婆娘,你就滚出去,到她的家去。这里是我的家,你别回来,我也不稀罕你回来。“啪”地一声,秀英尖叫起来,你敢打我?老曹说,打你怎么样,我就专门打你这个疯老太婆。海生听的一清二楚,老曹和秀英打起来了,乒乒乓乓地砸碗碟的声音在深夜里特别响亮清脆。他虽然听不清楚不知道他们夫妻吵架的来龙去脉,但听他们吵了几句好像他们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吵起来的。在那一个夜晚,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可大家都睡在床上,这样的事谁敢管?谁敢劝架?海生觉得不对头,担心老曹和秀英姑这样打下去会出大事的,于是爬起床穿上裤子走出家门来到老曹家。
老曹和秀英已经打到了门外。夜光下秀英披头散发和老曹扭打成一团,本来老曹是男人,要论挥拳打架的,一般的男人不是老曹的对手,更别说是洪秀英了。可是那一个晚上,老曹夫妻俩扭打在一起,老曹不敢像打其他男人一样真的打洪秀英,只在开始的时候打了她一巴掌,而洪秀英被老曹打了一巴掌,怒火中烧,放开了手脚跟老曹拼命,泼辣起来,用手指抓爪老曹,用牙齿咬老曹,老曹就怕像疯子一样的老婆抓伤自己,咬伤自己,手忙脚乱地忙着防,一个防一个攻,竟扭在了一起。玉梅急得站在家门口的走廊抹着眼泪哭泣,曹越在外面喊道,爸,妈,你们别打了,好不好?可老曹和秀英夫妻俩打急了哪里听得到儿子说话。海生走到两人旁边,抓住洪秀英的手,嘴里喊道,曹叔叔,秀英姑,你们停一停,别打了好不好?他使劲把他们俩隔开,站在他们中间。曹越也上来帮海生的忙,站在爸爸妈妈的中间。
老曹说:“真是天下少见的疯婆子。”
说完转身回屋里去了。秀英指着老曹骂道:
“我疯,都是被你逼疯的。我要真的疯了,做了疯狗也要咬你一口,绝不放过你。”
“秀英姑,别跟曹叔叔吵架了。”海生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秀英忽然坐在地上,伤心地啜泣道:“不是我要跟他吵架打架,他实在是伤人的心啊。你们还小,不懂男人是怎么伤女人的心的。啊啊,你们真的不懂。”
玉梅走到母亲跟前,想把母亲拉起来,无力拉起,没想到却落在秀英的怀抱。母女俩坐在地上,秀英双手揽着女儿的肩膀,一边哭泣一边诉说:
“阿梅啊,妈的命苦啊,你以后要嫁人,千万不要嫁像你爸那样没良心的男人。”
“妈,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