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学校正式开学，早餐吃了面条，海生和唐文杰手里拿着课本教案去学校。路上碰见三个女教师，唐文杰和她们打了招呼，像熟人似的，走着便靠近了廖卫红，说，廖老师，我是第一次上课，没什么经验，你要教教我啊。廖卫红笑说，你别怕，山里的小孩子就怕外面来的老师，你自己不怯场，上课就没事。从宿舍到学校，也就是二百米的距离，说了几句话就到了。唐文杰还想跟廖卫红说些话，看到了学校，也不好再说了。

谢校长从窗口伸出头看看外面的学生，又看看桌上的闹钟，然后拿起闹钟旁的小铁锤，走出门外到挂在房檐下的一块钢轨前，敲起钢轨来，“当、当、当”清脆的声音响起，还在玩耍跳绳游戏的学生马上进教室了。海生的语文课是第二节和第三节，廖卫红第一节课刚好也没上，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两人都没说话，都在看书。过了一会，海生觉得这样沉默不说话不好，虽然和她不熟，但一回生二回熟吗，大家都是同事，开口说些话，以后不就熟了吗，就像唐文杰一样。于是海生问道：

“廖老师，你来105小学多久了？”

廖卫红放下课本，说：“一年了。”

“你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在一分场场部。你家呢？”

“我家在建材厂。这里离你家近，星期六下午可以回家。”

“可以啊。有时候也懒得回，跑来跑去很累，路又不好走。”

“这里就是路不好走，山了一点。空气还是不错的。不回家在这里休息看看书业好。”

“是啊，星期六星期天没什么事，看看小说拉拉小提琴，也就过了。”

“哦，都看些什么小说？”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人啊人》”

“听说过，但我没看过。《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好像是张贤亮写的。能不能借给我看一下？”

“对没错，是张贤亮写的。下午我带来给你吧。”

“不用急，不用麻烦你带来学校，被校长看见了不好，晚上我去你那里拿。”

廖卫红没出声，转眼看桌上的闹钟，她怕下课时间到了，没去敲钟。

终于到了海生上课。这是他第一次给学生上课，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十五个学生，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说话有些不自然，只好拿起课本照本宣科读一遍给学生听。他想起廖卫红说给唐文杰的话，你别怕，山里的小孩子就怕外面来的老师，你自己不怯场，上课就没事。这样，海生读完了课本，就教学生认生字读拼音，慢慢地真的不怯场了，第二节课的时候，说话就顺多了。

海生惦记着廖卫红的小说，本来想晚上去拿的，可是中午要休息的时候，唐文杰回来对海生说：

“这本书我先看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本《人啊人》给你看，看完了再跟你换着看。”

他把《人啊人》这本书扔给海生，海生接住，问道：“你去廖卫红那里了？”海生说出口就知道问错话了。

“废话，我没去怎么能帮你拿回这两本书。”唐文杰笑说，“我去跟她说让她教我拉小提琴。”

“是不是你看上了她？这么快就跟她来往了。她肯教你拉小提琴吗？”

“她答应了，教我拉小提琴。”

“不错不错。她肯答应你教你拉小提琴，你就有希望了。看不出，老唐，你还挺有心思的啊。昨天对我说，我跟她不般配，今天你就开始追她了。你跟她倒是般配啊。”

唐文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你别吃醋，要么我退出。”

“算了。”海生拍着唐文杰的肩膀笑了笑，“你放心追你的，我不会跟你争的。追到手了，别忘了老同学。”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

“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也可以。”

“这话怎么说？”

“说有，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说没有是因为时机还没成熟，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跟我，特别是她的父母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海生只能这么说。他和玉梅的事，同学之间是不知道的，他没必要全说给同学听。

“哦，”唐文杰摇头说，“我不这样看，关键是你们两个人，只要你们心中有爱，何必在意她父母呢。结婚后是你们俩过一辈子，不可能跟父母在一起过一辈子。”

“没那么简单。文杰，休息一下吧，这婚姻家庭的事，说它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