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窗上的玻璃沾着雾气,海生拿着纸巾,擦玻璃,昨晚的雪下得好大,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了,银白色的世界,不知道昨晚雪几时停的。海生给办事处主任打了一个电话,主任还没起床,在床上接电话,海生告诉他说今天早上就去抚顺。主任说好,你去吧。记得带艾小姐去。海生答应了。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起来,海生刚想拿起来接,艾应莲反应的比猴子还要快,立刻按住海生的手,不让他接,说,我接,是我的电话。
海生只好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等海生盥洗完毕回到房间,艾应莲已经把电话挂了,脸色十分难看,很凝重的样子,海生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农村家里有点事,今天不赔你去抚顺了。”
“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严重不严重?”
艾应莲勉强一笑,说:“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过去的。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一段时间就回来沈阳。”
“哦,那我送你到火车站上车。”
“不用了,我自己去做车。”
“我们一起到车站吧。”
艾应莲点点头答应了海生的要求。她去盥洗后回来,照着镜子梳头发,在脸上抹了护肤霜,穿上大衣,头顶戴着一顶红色的去年圣诞节在街上买的圣诞老人帽,拿着皮手套和皮包,问海生穿好大衣没有,海生说好了。两人一起离开了出租屋。
艾应莲挽着海生的手臂,两人踏着雪来到街道上搭公共汽车。街道有人开始在扫雪了,还有夫妻俩跟着小孩在堆雪人,雪天里让人看了一副暖融融幸福的感觉,海生不禁羡慕起来。
到了火车南站,海生问艾应莲要不要吃点早餐,艾应莲说不用,海生帮她买了一张到鞍山的汽车票,从沈阳坐车到鞍山,走沈大高速公路,要比做火车快,艾应莲急着要回老家去,也就做汽车了。送走她以后,海生才买了张汽车票去抚顺。
一个星期后,海生打电话到艾莲的出租屋去,没有人接。过了十多天,他又打电话去,还是没人接电话。海生不知道艾应莲回来没有,决定不打电话去出租屋看艾应莲在不在。到了出租屋,海生敲着门,喊着:“阿莲,你在不在家,开门啊。”对面的房东走了出来,是个退休的八十多少的老奶奶,上下打量着海生,问道:
“你叫啥名字是找小艾的?”
“是啊,奶奶,我是来找小艾的,是她的男朋友,叫海生的。”
“她走了,不在这里住了。”
海生一惊,忙问:“为什么不在这里住了?她没告诉我啊?她走也不告诉我一声。她去哪里了,您知道吗,能不能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她看海生失望的样子,又说:“不过,她留给你一封信。”说着她从口袋里搜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交给海生。
海生接过信,说谢谢。拿着信,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看。艾应莲信上说:
我没有当面向你告辞,不是我不想,只是我怕我自己受不了分别的痛苦,不如悄悄地静静地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我是没有办法才离开你的。乡下的父亲跟别人去卖血,感染上艾滋病,现在病的厉害,没人敢靠近父亲,不论是亲戚还是村里的乡亲,都像害怕瘟疫一样躲避着父亲。我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一直不好,也不愿照顾我父亲的日常生活,回外婆家去了。弟弟成了家后,就分了家,自己一家过,他媳妇也怕公公把艾滋病传染给她一家,不敢到我家来。我对村里的人说我只得丢下沈阳的工作回来照顾父亲。我是舍不得离开你的,但实在是没办法。我不能不要父亲,父亲给了我身躯,在他最后人生面临死亡的时候,我不能丢下一个做人的基本良心。
做人既有痛苦,也有快乐。认识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尽管我们不可能结为夫妻,我也不敢有那个奢望,你能给我一段快乐的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再一次说声谢谢你。人的感情,就像天上的白云,飘过之后是风还是雨,还是艳阳天,谁都不知道。不要太过于牵挂过去的感情,这样对身心不利。我知道你心中还是牵挂着少年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但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一路保重。有缘自然会相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