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八月份了,是南方的天气最热的时候。水泥道上被太阳一晒,像冒烟一样热。海生坐早上的车离开揭西,不到十二点就到了深圳。他并没有急着马上去找工作。海生没想这么多,先给玉梅住的楼下士多店打电话,老板接了电话,问明找曹玉梅后,反问海生是玉梅什么人,海生说我是她表哥,老板才说她和他老公都不在家,上班去了。海生问士多店在哪里。老板告诉他在布吉长龙花园路一百二十号。挂了电话,海生看了自己在市内罗湖车站,从揭西到深圳的大巴经过布吉,他要知道玉梅住在布吉关外,他就会在布吉路口下车了,这时他还要往回走,坐中巴到布吉去。中巴到了布吉,他也不知道在哪里下车,看见过了布吉中学,干脆下了车,问问路人,长龙花园路在哪里?个个摇头,匆匆忙忙赶路。海生也不再问路人了,带着行李,找玉梅住的地方也不方便,就是找到玉梅她也不在家,于是看了这条路是吉华路,往前走有一家叫瑞龙宾馆的,便开了一间单人房住进去。
海生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喝了一些水,便走出房间到楼下去问服务台的小姐长龙花园路在哪里,怎么走?小姐热情地说,你过了吉华路,有一条横街,你顺着这条路向东一直走,大概有两百多米,就是长龙花园路了。海生说谢谢离开了宾馆。他的肚子饿了,在街上吃了一碗兰州拉面,才按照宾馆服务台的小姐所说去长龙花园路。宾馆小姐说的果然没错,海生顺着医院对面的横路,走了两百多米,就到了长龙花园路。他看门牌是五十号,向左走过一间门市,看门牌是增加的,估计一百二十号离这里不远,往前走。看见一间士多店,门牌恰好是一百二十号。老板是一个秃头的六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店里,海生走上前问老板,曹玉梅是不是住在楼上。老板说,你是不是中午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海生说是,老板说,她没这么快下班,要到晚上九点钟才下班。海生看看手表,现在才三点钟,他不可能在这里等玉梅,只好离开了士多店。
要是他知道玉梅在哪家商场上班,哪该有多好,他可以到商场去找她。没办法,海生只有等玉梅晚上下班回来在路上见她。
等到八点多,海生又来到长龙花园路士多店附近等玉梅。只要玉梅回来,她会经过这里的。海生担心的是二十多年没见过玉梅,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玉梅来,玉梅又能不能认出他来。如果是在白天,他相信,他一定能够认出玉梅来的,不管玉梅有多大的变化,哪怕她去整过容,他都可以认出她来的。人的相貌可以通过整容去改变,可是一个人的气质是难以改变的。只不过现在是晚上,路灯虽然很亮,还有从士多店、楼房的窗户射出来的灯光,把这条不大的路照得光亮,但要认出一个二十多年前的人他还是没有很大的把握。他想明天一大早就来这里,到楼下等玉梅上班,他就可以碰见她了。可是,他不愿再等到明天天亮以后见到玉梅了,他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他就要见到玉梅了,他问自己为什么不等。还有,如果碰到玉梅老公怎么办,玉梅老公是不是和她一起下班回来?他到深圳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事关重大。玉梅老公发现她的老情人来找他,他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心里感到受到莫大的侮辱,今后他会对玉梅怎么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想不透。海生只有希望不要碰见玉梅和她老公一起下班回来,这是最好不过的。
海生看看手表,快九点了,他手上戴的是进口瑞士山度士手表,结婚后就买的,跟他十多年了,别人都有了手机,不戴手表了,他虽然也买了手机,但还是舍不得丢掉手表。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街道的保安走来走去,总是朝他看,像是把他当成了危险人物监视着。他忽然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他身边,他以为是玉梅,便追了上去,喊道玉梅。这一喊,那女的走的更快了,走过了士多店,向长龙花园走去,海生这才知道是他喊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