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一辆面包车，先送玉梅到农场医院去检查。到了医院，忙了大半天，抽血化验，照ct的，之后医生要家属立刻办理玉梅住院手续，曹越替姐办好住院手续后，一群护士医生过来，又重新量了她的血压，医生听了心脏脉搏，护士推来了输液瓶针，立刻给玉梅打点滴。玉梅躺在床上，右手背插着一根塑料管，吊在支架上的药液顺着塑料管缓慢流进玉梅的体内。她凝望着窗外的蓝蓝的天空，想起了坐在飞机上看见的非常蓝和安静的天空，感觉到自己离那样的天空越来越近了。她很想给海生发个手机短信，告诉他现在自己的心情，可是她又动不了。她很想到外面的花园散步，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欣赏美丽的花朵，这是一件多么赏心悦目的事情，可是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很累了，不能够再有这样一点点的享受了。生必死；聚必散。一切都到了结的时候了。她的左手放在心口上，摸着海生年轻时送给她的玛瑙，她的脑袋一片混混僵僵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休息了。

曹越在酒楼闻香吃辣的习惯了，来到医院住院部房间里，消毒味，浓重的药味，还有小孩的尿味，让曹越闻着难受。农场医院都是平房，不像大城市地方有限，都盖起高楼来，其实住高楼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玉梅住的病房打着两张床，房间本来是两个病人住的，现在病人不多，曹越把房间包了下来，这样母亲可以在另一张床上休息。一个人病了住院，虽然需要许多人手，白天晚上的二十四小时要人看护，可悦婷还小，还在读书，学校很快就要开学了，秀英让她等一会才回家。秀英对外孙女说，你看着你姨，有什么事叫护士啊。悦婷说知道了，坐在一边玩她的手机。秀英拉着曹越出去，到住院部问医生。医生打量了秀英和曹越，埋怨说：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病人情况十分严重。”

“医生，到底有多严重？”秀英心急问道。

曹越掏出中华烟，递给医生一支，医生摆手说：

“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抽烟，我也没抽烟。”

医生看看秀英，问道：“病人是你女儿还是媳妇？”

“我女儿。”

“哦，”医生叹了一口气，“阿姨啊，我说实话了，你可要坚强点。”

“没事，你说吧。跟我说实话。”

“你女儿患的是乳腺癌，已经到了骨转移晚期，就是到大医院去，也没什么办法了。”

秀英心里既紧张又害怕，手心都冒出了汗水，曹越听见心里扑扑直跳，脸色都变了。曹越当过兵的人，并不怕鬼死人的，可是听说自己的二姐得的是不治之症，二姐是他的亲姐姐啊，心里不免也紧张起来。秀英瞪着医生问：

“你的意思是说早晚的事？”

医生不敢看秀英，说：“是啊，你们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不过，看她的生命力特别顽强，也许会有奇迹出现，但愿能有奇迹出现，她的病能好起来。”

秀英虽然明白医生后面的话是安慰的话，但她还是感谢医生说了实话给她听。阿梅得了癌症，又是晚期，她知道，神仙都难救她。她只是感到伤心，自己养的两个女儿，命都这么苦，这是怎么一回事。

曹越问：“怎么会得到乳腺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