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的哥哥洪海生在深圳莲塘一家针织厂打工,听说郝思力病了,便抽空去看表叔。刘思利唉声叹气后对侄子说:
“海生,唉,人要是能够穿越时空,或者说时光倒流,回到少年时代,去重新选择的话,我一定不会活得像今天这样痛苦和无奈。”
他说完话抬起头朝窗口看去,他的目光掠过海生的头投向窗外的天空。这是中秋过后一个星期天深圳市的中午,灰色的天空见不到太阳光,夏季里那个炽热火辣辣的太阳此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想让天空好好晾晒一下,或者下起一场漂泊大雨来,清洗一下天空,把天空洗刷得蔚蓝透明后,然后漂浮着几朵白云,让人看了爽心悦目。可这一切,谁又能做得到呢?刘思利的目光涣散呆滞,而且忧郁,远处的天空并不能给他带来遐想和希望,相反他觉得天空就像他现在的生活一样空洞无味,而且让他茫然无所适从。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近来睡眠严重不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尽管他的眼皮很想合上,哪怕是一小会儿,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刚抽吸了鸦片大麻之类的精神毒品一样处于亢奋状态,或者说睡觉的神经拧得紧紧的,像已经上紧的钟表发条,停不下来让他休息一会。他的头发虽然前两天刚修整过,胡子也刮得一干二净,但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脸色蜡黄。他对客厅里正放着的cd,充耳不闻。悠扬柔和的音乐,是来自大自然的纯净之音:《森林狂想曲》。cd里的鸟类、蛙类、蝉类、虫类、山羌、猕猴、溪流等近百种自然的声音,让人听后心神宁静,仿佛置身于天然森林之中。这是天籁之音,海生觉得这是一种高级享受,这样的享受对他来说真是太难得和奢靡了。他在针织厂上班,耳朵听见得只有沙沙的机器声,离开工厂,便是喧嚣的都市声,到了晚上,他想好好睡个觉都被街对面娱乐中心ktv包厢里的卡拉ok声吵闹到凌晨才能入睡。海生看见表叔忧愁伤感和焦虑的心情,不禁问起自己,现代人为什么会像他这样生活,是不是太多的欲望诸如金钱、权利、名誉、享受等等使现代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表叔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他有奋斗目标,他的生活十分充实,从早上起来直到晚上睡觉前都在工作。他是家乡县城里有名的医生,在县城开了一家诊所。十多年的时间,他靠自己的勤奋、热情、服务周到赢得了人们的尊重,也为他自己赚取一笔可观的财富,实现了他为之奋斗的成为城里人的梦想。现在这套房子,虽然比起他在县城的房子要小的多,但却能让他远离病人到深圳度假,有一个地方栖身。这套房子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投资,也是最成功的投资。看看现在深圳的房价,越涨越疯,一平方米两万多不足奇。他后悔自己前几年没有继续投资房地产,以至于看到今日的房价心痛啊,就像自己的宝马车给别人开走了一样,尽管他没有一辆轿车。他在银行储蓄的钱,按照他一家五口人现在的生活消费,可以保证他的孙子不用工作也有饭吃了。海生知道表叔这次来深圳是治病的,他病得相当严重,去大医院看专家,也看了国外的专家医生,拿了药后,他对老婆说,看医生拿药都白花钱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病,专家也罢,外国医生也罢,都是一样治不好他的病,他自己就是医生,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何况是别人?《森林狂想曲》是他老婆听专家说买来放给他听的,专家说他听了可以缓解病情。海生不明白,表叔既然得了抑郁症,为什么不到深山老林的疗养院去住,而是到深圳来治疗,还听什么cd,这样对他的病情有效吗?海生怀疑刘翠香根本就不想治好表叔的病,他只有安慰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