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吃得不多,来军营一个月了也没见着长多少。大伙都挺喜欢这个小东西的,虽然它凶得很。大伙都以为是少年童心未泯,养的一只小猎犬。除白起三人外,没有人知道那竟是一头传说中的狼灵獒!白起警告过他们不要碰它,除非某些人活得不耐烦了。
小灵獒每天跟在白起身边,几乎时时寸步不离。这些日子,白起很少上山,书生与贲风倒是特别积极,因为追风不吃素!它挺会享受的,不是带血的肉它不吃,只吃活食。书生与高个下完训就到处跑,不老实的庄稼汉在书生的忽悠下,几乎要把追风当成小祖宗养了。哪怕是夜间小家伙嗷嗷两声,他都要去山溪里叉条鱼来。灵獒现,千兽绝!这并非传说!
小家伙的名字是书生起的。原因很简单,经过半个月的训练,那个神行高个很快被小东西追上了。虽然三人同时认识这匹小家伙,却只有白起才能呼唤它,只是对书生两人稍微友善点罢。每次书生都不停叹息,学了这么多年阴阳术,现在除了能配几包常用的药粉,似乎什么都没学到,要是学到驭兽,也整一头灵兽跟在身边该多好啊!不过书生也只能想想。
高个叫贲风,书生叫北风,小灵獒叫追风,或许,正是因为这一路风吹,白起终于渐渐融入了军旅生活。
这是一个初冬的一个下午,北国的阳光不再和煦,呼啸的寒风不时削面而至。白起拉满长弓,紧紧盯着百步外的藤靶,追风竖着黑亮的颈毛,白起低头看着小家伙,微微笑笑。小家伙也抬头瞧了瞧它面前在它看来高大的身影,前腿微微前伸,看来它准备好了。
“嗖——”一声破风箭响,追风拖着一道暗影冲了上去。利箭扎在靶心正中间,箭镝没入藤靶近半。片刻后,追风也蹲在藤靶之下。白起并不是在训练追风,只是小家伙想活动活动身子罢。平时都是高个陪着它跑,照现在的速度看来,它已经非高个可比了。这毕竟是一匹狼灵獒,它将在百兽中称王!
白起撇撇头,嘘了口气,似乎此时他确实也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了。不过,白起仍很不满足,因为有人比他强很多!当然,他不会放弃,如狼獒一样,他们天生就是战士!
另一支利箭搭在弦上,追风又奔了回来。突然,小家伙轻嗷两声,白起回头一看,瞧见书生与高个苦着脸朝他们走来。白起微微皱了皱双眉,手中的利箭迫发,他也没再想什么,回头张弓又是一箭。狂风扬起了地上的尘埃,待风过后,两支利箭并列插在藤靶中央。
“大哥,二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白起笑着迎上去。追风来后,书生终于不再每天嘀咕着寻什么龙脉之睛了。每当想起当日受困恶狼谷,书生与高个至今都心有馀悸!现在,他们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追风身上。一大清早,书生与高个就外出给追风猎捕食物去了。白起头一次睡了个难得的懒床,因而今天精神特别饱满。
“他娘的!那次落在老子手里,非活活弄死他不可!”高个破口大骂,书生阴沉着脸,将手中的长枪仍到一旁,倚靠着木桩坐了下去。白起细细地望着他们,很显然,打了一天猎,却空手而归,肯定是遇着什么背事了。追风原本很兴奋,见如此光景,只得轻轻哀嗷两个。毕竟是狼獒,它很通人性,二人手中没人都没有,看来它今天要过没有山鸡或是野兔的苦日子了。
“怎么啦?”白起放下长弓,弯下身子陪着他们坐在木人桩前。其实,从高个的话间白起已经听出了些端倪,军队中各营各寨偶尔冲突是常有的事,毕竟都是血性男儿。这很正常,而且只要没出大事上头也不会有人管。不过,他们都完发无损,看来也没什么大事。
“东边那几个王八羔子,仗着人多,不仅逮着了我们快要到手的獐子,还有意跟我们过不去。一直跟我们争,害得我们一只猎物都没捕到。特别是那个苦瓜脸鹰钩鼻的家伙,有匹马,不吃力”高个嘟囔着。
“是你们技不如人吧?”白起很正经地开玩笑,他也知道,凭着高个的速度和书生的药粉,别说捉几只獐子,哪怕是猎杀群林都没问题。
高个似乎彻底被打败了,哭丧着脸,愤恨着说:“他娘的!其中一个家伙的箭法实在太厉害了,他竟然一箭射中双兔”
“哦?”白起凝住眉心骨,心思道:“什么人有如此本事,有机会应该见识见识!”少年天性中的傲气与好胜心占据了他整个心房。
“他们那些家伙似乎面善,好像是选练时那些人”书生终于张了张嘴。
“楣郡选兵的那些人?那个鹰钩鼻是不是左脸有三颗痣?”白起的声息顿时变得冰冷,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书生与高个两眼紧盯着白起,这中感觉跟他在狼谷那一啸后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傲气变成了怒气,他竟然动了杀念!
“好像是吧,我没看清楚”高个被白起这强大的气息震住了,脸色开始变白。书生与追风不自禁地立起身来,呆呆地望着白起。
“走,我们再去看看!”白起吸了口气,感觉他有些失常了。连忙收起了他那骇人的气息,可语气仍是那么冰冷。鹰钩鼻的那一冷箭打落夫子手中长枪的那一刻仍清晰留在白起脑海间。他曾发过誓:他不会有好下场!
少年起身拾起铁弓,背囊里依旧只有五支箭。这已经够了!
追风转悠在白起跟前,丝毫没畏惧刚才白起的杀气,相反那使它的血液沸腾了。它出生在山林,也喜欢山林,但它更欣喜与主人并肩作战,那至始至终都是那么畅快。追风非常勇猛,但它很讨厌蛇,而且,无论如何他也不敢上西山,那里仿佛是它的禁地。西山险峻,少有猎物。虽与枪寨较近,却从没有人进山活动。北山那边也没什么猎物,北寨是弓弩手阵营,即便有也早就射光了。南寨驻扎着斧刀手,那些家伙异常好斗,在那边闹事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枪寨与戟寨实力差不多,又因为歧山寨沿山溪累筑,东西临近,南北较远,所以枪寨中人总愿意越过中间两个精兵寨营入东山打猎。枪寨众人都埋怨老天不公。而且,听营中行勤老兵说,西山有饕餮存在。
白起谷夫子说过,龙生九子,中有饕餮,贪食无厌,杀戮无常。夫子总是东拉西扯,从三皇五帝说到夏后商周,白起知道的并不多。书生倒是摇头晃脑:饕餮,身如牛,多毛,人面,目在腋下,头上戴豕。生性喜食人。传说是死灵神将风后的坐骑,后为兽神。
一说到神仙,没有人见过,自然也不太相信。有时候书生面红耳赤,坚信那是事实。不过白起也听夫子说过,阴阳学里有羽化之术。相传,道家祖师老聃一百六十岁时羽化乘白羊仙去,宗师庄子休潜藏世间两百年也坐青牛羽化。或许,世上真有天人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