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飞度,转眼又是一个月。书生与贲风怕白起去中寨惹事,每天敦促白起勤习武艺,只是不许白起出寨。
木人桩前,白起挥舞着佩刀长鸣。这刀本来已经被征收了,不过武术校尉仇九见他挺不错,分发的佩刀又被白起遗失了。于是仇九特地找千夫长说情把刀要了回来。原因很简单,这小子真的是块好料子。要是能在半个月后的歧山勇士中稳住阵脚,自己也能够在这个狗屁武术校尉的位置上喘息片刻了。
又是一个年头,窝囊在这大山了整整第十年了。仇九觉得自己真的很背,一路下滑,当年跟自己在同一营房的士卒,没死的差不多都是千夫长以上的职别了,有个跟自己睡同一被窝的叫扎赫的鲜卑族人,两年前也跟自己差不多,可现在已经成了裨将。自己没什么比他差,可如今还是个百夫长。想来可气,不过仇九知道其中因果。他的脾气太倔为人太直了,根本不能合群。千里马未遇伯乐,只得伏枥老死。
枪寨中已经连续三年没有人进入决赛了,仇九在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找到过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他就是希望,尽管,希望渺茫...“刀法不需殊玄。砍,是刀法的基本方式。下刀一定要重。因而,刀一定要握紧;刀弯处最为锋利,所以要用此处砍中目标...”仇九不能地在一旁教导着。
白起却丝毫没有听到,他很快地融入每一场厮杀中。在武道上,该学的早已有人教过他,这一块璞玉,只需要不停地磨练。白起从握刀那一刻到现在,他没受过多少挫折,这把刀下却倒下过太多的猛禽野兽。这或许是他自信的资本。传说:秦武王座下力士孟贲、乌获能赤手空拳劈死八虎,武王只手举千斤。不过,那只是传说,武王难死,孟贲受诛,乌获也战死沙场,秦国此时仅有一任鄙敢称天下英雄。真若何,假若何!白起不会在意这些,那已经成为过去,新人会代替旧人!
面前的小子竟然对他不理不睬,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漠视。羞怒之际,瞥见身旁一柄长枪,猛地狠狠掷去。白起眼际闪过一丝冷光,但见他不假思索,反手一刀,“铛——”一声震响,生生将凶器劈在一旁。长枪深深插入地中,枪下的云母石迸裂开来。
良久,白起缓缓抬头,手臂依然十分麻木,这需要何等的力量!仇九面红耳赤,这个小子不躲而且挡住了他一招,还依然对他如此漠视。不过,他不得不暗惊。他敢说,凭他这夺命一枪,整个歧山寨都不敢轻视。仇九这个武术校尉可不是白混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尽管他功名未就,但屠刀下也可以说冤魂累累。两道犀利的目光交织了,这是强者之战,谁若是逃避,谁就是懦夫!
仇九挑了一杆铁枪,缓步上前。白起依旧紧握着长鸣,原地不动。虽未交锋,可这场战斗早已开始。白起的目光与雪亮的刀影,整个身影不断地涌出冷冷的寒意。仇九的每一步,仿佛震撼着大地,手中的那杆铁枪,沉沉地压住人们的心海。
仇九听说过这个冷血狂少曾使出煞将白乙丙的霸王神枪——浑天一指。今天,他就要见识一下这个少年到底有多少斤两!
仇九左手紧握枪杆,右手拖着枪身。他还没有动,身上却散发出磅礴令人窒息的气势,这是战魂!寒枪过处,有死无生!仇九此生还未服过何人,他不会服人!
白起也没有动,战甲隐隐映照着斜阳火色。长鸣死寂般地横在身前,整个人看来就是一座丰碑。风轻轻吹过,耳鬓旁的几丝长发轻轻飘动。白起屏息着,双瞳将面前的人影全部吞噬,涌现出不竭的杀气。此时,尚未出现在世人眼际的白起还没有忠义二字可言。他只承认这一点:谁在他面前扬着利器,谁就是他的敌人!
气势上,两人势均力敌。只有手底见真招后才能决出牝牡雌雄。书生与高个等士卒远远张望着场上二人,不战是不可能的了。仇九握枪的手节骨清脆响过,一声大喝,寒枪终于出手了,整个身影冲了过去。人、枪在留下一道残影,在风中消散。白起甩手举刀,猛地迎上去,刀发出微微破风声。他知道,面对一个强劲对手,如果不能抢占先机,十招之内难以扭转苦守格局。
两人都是战斗狂人,他们很都清楚。刀枪第一次交锋,寒枪与长鸣同时震啸开来,余音久久不息。仇九依旧先动,寒枪被利刀架住后瞬息。仇九飞身一旋脚,顿时将两人分开,一记龙牙突刺杀来。白起刚躲开仇九一脚,寒光再次射入他的眼际,连忙挥刀拦住刺到战甲上的寒枪。这样较量下去是不行的,白起深深知道。趁仇九旋身未定,白起抽刀劈下去。舞动着的长鸣耀着赤光,破风之声,刀下冤魂隐隐凄鸣着。它的霸气,它的英姿,只为显现出它的张扬。仇九仓促收枪回挡,驻立的身躯足足震退半步!整张脸顿时煞白,身上的寒意更浓。仇九知道,若不是白起停了瞬息,他绝对拦不住这霸道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