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的响动持续得太久,她的嘴角不由微微弯成一线,似笑非笑:同是自幼为人收养,原来,寄人篱下也是有不同的。
这样的场景,何其眼熟,可惜,他轻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连留给她发挥的余地也无。
心头漫过片刻的感伤,她轻轻一叹,纤叶蝶已经沉尸海底,现在的我,叫小黑。
他面无表情,身躯纹丝不动得挺拔如松,静默了好一会,才伸臂揽住她耸动得近乎声嘶力竭的肩膀。
南宫若璃的手紧紧束住他的腰,犹如溺水之人抱住最后的救命枕木,她泣道,“爸爸,带我回家。”
男子身形微怔,他低下头,那窗帘早已垂下,勾勒得一室幽晕。
姣白的小脸上,晶亮的眼泪成串掉下来,宛若芙蓉泣露,下颌尖尖,微微扬起,透出几分倔强,格外惹人怜爱。
他不自觉抚上她的脸,轻轻拭去那长长的黑色眼睫上残存的泪,她抽噎渐缓,泪水却自发地停了。
她含泪仰起头来,纤细白皙的颈脖犹如花柄,乌黑瞳仁清亮逼人。
室内静谧得唯余淡漠的娑罗树清香,萦绕开去。那陌生而熟悉的香味,彷如一支魔棒,轻轻一点,就在屋内施展了夜的魔力,连小黑都在不知不觉中熟睡了过去。
她是被种焦虑唤醒的,那气息,分外熟悉,是凌云,他逃了出来。
别过来。她忍不住提醒,往北,那有条河。
他仍在漫无目标地藏匿,那份慌乱,随着悄无声息的月光映上她的心尖。
细指纤柔,在薄荷色的宽袖间拽紧,青丝垂直披曳,遮住了她的眸光,心底某处突然迸发的一个认知惊得她全身发凉。
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透过衣柜柜门上齐整的一侧斜格子,她看见房间的门,缓缓地开了一道缝。
推门的那只手,修长匀称,莹润如玉。
他停在了衣柜近前。
柜门蓦地被拉开,南宫青锋见到了一生中最幻美而艳潋的画面:
薄荷色的丝质长袍在月下略泛微光,那宽大的丝袍似曾被水洇湿过,虽已半干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得曲线毕露。青丝光滑如缎,披曳直下,沐浴在如水月光下,发梢泛着淡淡幽蓝。
她微微侧脸,容颜姝丽光洁,明眸璀璨,美得令人窒息,腰身修韧到不可思议,碧色的鱼尾近乎对折般置于身后,丝质长袍微撩起一线,那绿松晶石般的半月状鳞片在暗处浮现微亮,朦胧如月夜下的氤氲。
只一眼,他就有些愣怔。
小黑微仰着头,额头光洁,青丝自两颊披直垂下,衬得一张小脸不及巴掌大,下颌尖翘,那抹孩子气的倔强让他移不开眼。
南宫家现任家主?好冷峻的眼神。
黑色眼睫扑扇若蝶翼,她重新垂下眼睫,遮住瞳仁深处那可能暴露身份的魅惑紫。
静默了半晌,南宫青锋轻轻连击两掌,自暗处浮现的一抹身影,莲青色衣裳,身形纤巧,想是女子。她躬身行礼。
“带上她。”话音一落,南宫青锋即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