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头去，依旧维持着举目远眺的姿势，杏眼微眯，昂起的尖尖下颌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风雪中，她的容颜清冷艳绝。

男子甩开护卫，走近几步，竖起的紫色风领衬得颈部一线莹白若雪，风雪中隐隐窥见他的眼神哀痛欲绝。

她微微扬起手，皓腕如玉，红绳似血，蜿蜒而下的血浸透红绳，袖口寸许长的白狐毛皆赤。

血凰声啸震天，盘旋直上，卷起殷红的火光，热浪翻腾如决堤之水袭向四周，维系碧色帷幕的四人不得不催动碧水绫，那碧绫极轻薄，飘飘拂拂在半空里迎风展开却是惊人，足有十丈，层层叠叠扭动得恍如万顷碧海上的惊涛，放眼看去，漫天皆作海啸。

小黑看得目眩神移，不觉捏成拳的右手显出她内心澎湃如潮。

火光夹着耀眼金芒激射而出，微兰的空气中留下无数殷红的幻影，碧水裹着漫天飞雪，迎风而上，蒸腾的水汽遇上碧绫，瞬间凝固成冰。

水火相撞的刹那，碧绫绯艳欲燃，上方纷纷扬扬的雪花悉数隐去。

伏在莲青色锦缎上，小黑清晰地看见了那处的苍穹，纯净如雪国玉峰的碧空，那扶摇而上的火光似直欲映上九天。

吞噬天地的烈焰直燃了近半个时辰，烧得方圆三丈的砖石皆赤。

浓密的眼睫，不觉垂下，这惨烈的一仗，帝家记载得分外详尽，据闻，那处，十年后犹寸草不生。

而在小黑脑海中久久回荡的却是烧红了半边天的绚丽奇景下，她最后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来求我？

“我——”

郁郁冰雪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袭来，半空中扯絮飘棉，只一霎，眼前就白茫茫一片了。

小黑迷失在漫天飞雪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出自《金刚经》）

谁的声音醇重恍如古神殿正殿高悬的青铜钟？月圆之夜，连敲108下，雄浑庄正的钟声回荡在正殿内，余音悠远，直欲敲醒尘世间一切迷途之人。

眼前吞吐天地的莽莽白雪渐渐散去，唯留一脉阴寒，渗入心脉。

“我想救我哥哥，”眼泪在微暝的空气中泛着冰蓝的光泽，“他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不死都会疯的。”

莲青色被褥间，四散的黑珍珠映着微微晨光，圆润至极。

“我来设法，”他轻轻一叹，尾音低沉，似感染了几分她的哀痛，“不过要从南宫家家宅内把人弄出来，不容易，少不得你的配合。”

“只要你保证救他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抬起头来，跃入漆黑瞳仁的碎金犹自微泛涟漪。

“我不能保证，不过我尽力就是，你可以选择信我还是信她？”

天光欲晓，天上那池湖水澄净剔透，不见丝毫杂质，迎着温和绚丽的朝阳，她在心中做下了决断，“我，信你。”

“好，等我消息。”

阖上眼，那熟悉的语调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心底有什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