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轻轻掩上，南宫若愚的思绪却仍在那徘徊：

“小黑是不同的。”他的声音，依旧恭敬，却透出几分固执，目光坦荡地迎视父亲，“我说过，绝不把她送人。”

南宫青锋一时没有说话，脸上久久没有露出一丝表情。

四周很安静，连呼吸都悄不可闻。南宫若愚挺身静立，不肯露出一丝退却。

“那事你做得并无不妥。”南宫青锋淡淡道，将文件递与一旁的暗卫天璇（南宫家家主身边有七暗卫，以北斗七星命名，依次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我素来不喜男子养宠物，原是怕你们玩物丧志，只是为什么连雪国太子都向我旁敲侧击起她来了？”

闻言，南宫若愚垂首不语。

“人家也是担心胞妹，既然要养，何必弄得人尽皆知？”南宫青锋端起茶盏，却不饮，直直看向下首的儿子，用一种充满回忆的语调缓缓说道，“你生母就不说了。宛如生前多次跟我提过你，临终前也曾怕你失宠，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求我：不管你将来能不能继承家业，她娘家那些陪嫁都留给你。夫妻一场，有些话说到这份上，我又如何拒绝？”

小黑一夜未曾阖眼，园内草木扶疏，淡淡花香，沁人心脾，细指纤白，轻掩樱口，眼波氤氲如月下青雾，流转间，勾魂摄魄。

轻衣看得一怔，觉出脸上竟有几分发烫。

腻歪在她怀中，小黑沉沉睡去。

梦，如期而至。

一声轻笑，带着帘波微漾，似一只透明的蝴蝶，在微凉的空气中，飘忽游移。

“呆头鹅。”

轻罗小扇半掩面，女孩转身欲走，玫瑰色夹袄内衬莲堇色短袖锦衣，天青色窄袖口上细细绲了三道银边，极是清雅。淡淡香气在身周浮沉，似兰似麝，非麝非兰，只消一星，就令人沉醉。

“我定会回来接你的，等我。”少年身姿挺拔，韧如修竹，黑色不但没显得单调，反倒彰显出他几分尊贵的气度，只是脸上那神情，终是透出几分底气不足。

天寒翠袖薄，红色流苏衬着一线冰肌，很有些透明的清纯质感。但见她星眸微嗔，绣金团扇掩口，轻轻哼了一声，道，“若你爹爹没来寻你，你还会和我说这样的话么？”

少年垂下眼帘，不敢言语。

婷婷而立，女孩时虽年幼，莹白的脸上也透出种姣花映水的温柔，廊外花木扶疏，微风引着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拂过廊前素纱，那月桂的香味浓郁得如蘸了蜜一般。

她炯炯凝视于他，那漆黑的瞳仁灼亮如星，少年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始终不言不语。

“阿宝，我一生下来就是御封的公主，这世上很多事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微微白气在沧溟夜色中消散，似几不可闻的叹息在廊间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