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来桂子浓郁的香气，即使是在三楼卧室，仍如置身桂花树下。室内缠绕不去的娑罗树淡香，原就是照着少爷的喜好配制的，小黑也是极喜欢的。

夜幕初临，似火云霞燃烧得半天赤红，微兰上楼来关窗，又添了一些安神静气的香进去，海棠看了她一眼。

“是少爷的意思。”微兰低声解释，“如冰交代下来的。”

西方的天红得艳潋，映得远处的镜湖半边瑟瑟半边红，夜神黑色的羽翼渐渐融入其中，倒映着的涟涟灯火反衬出一丝暗的诡异。海棠极目远眺，眼泪还是滑落了下来。

残阳如血，海魂号驶离港口，向着泪海的出海口驶去。

海风掀开白色的绸布，露出那尖尖的下颌，固执地朝天翘立，一头青丝散落风中，飒飒而舞。海棠抱着小黑立在船头，那神情似有几分怔忪。

“换我来，”微兰劝道，“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了。”

海棠轻轻摇头，垂下目光，那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白皙的肌肤上隐约泛着一丝青色，夜色下，有点儿诡异。

一根白皙的指头轻轻点上她的眉心，微兰诧道，“小黑眉心的朱砂了？”

海棠扫了一眼，那处的皮肤光洁得似那朱砂从未存在过。

“怎会这样？”微兰凑近细查，“真的消失了。”

海棠静默不语，下人私下都道小黑是那亡国妖妃转世，来报仇的，她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相处久了，却觉得她不过是个无甚心机的孩子，只是眉心错生了颗朱砂。

长夜漫漫，星子凄冷，白绸包裹的小黑已近僵硬，海棠却总觉得她胸口尚有余温，不肯将她沉入冰冷漆黑的海底。

不得已，微兰只得拨通了如冰的电话。

海棠眼睁睁看着她缓缓下沉，消失在月下清冷的墨兰海水中，那微仰起的脸颊如一朵白花凋零，渐渐沉入她再也不能接触的漆黑海底。

“以后她饿了，谁会给她准备吃的了？”海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