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扫视身周,除了野史和传记小说,兰亦安几乎不看其他的正经书的,这房中的一切悉数沿袭他母亲未嫁之前的陈列。房中很安静,透出种久未人居的那种特有的静谧之气。
她舒展身形,婷婷而立,一袭劲装为水浸湿悉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娉婷的身影。心中漾起一丝难明的惶恐,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房门,不安一点一滴沁入心湖。手刚覆上门栓,她心头划过一道白色闪电,蓦然回首,那虚掩的窗什么时候合上的?
身后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那熟悉的气息夹杂着一线极浅薄的娑罗树清香,她僵立在半开的门前,半干的衣服这会反觉出河水刺骨的冰寒。
“小蝶,”他的声音贴得极近,连他含着淡薄酒香的呼吸都清晰可辨,“他现在躺在亦安怀中,你想看吗?”
纤叶蝶一怔,这话让贴在身上的河水阴寒悉数凝成一根极锋锐的冰针,狠狠扎入她的胸口,她身形一晃,眼前漫开的悉数是那参杂着娑罗树清香的浓稠血腥,在清冷月色下泛着妖艳的色泽。
心神恍惚间,有人用一根红色绸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他轻轻抱起她,“有些事,亲眼见了就不会再生绮念了。”这话让她触上红绸的手,蓦地垂了下来,整个人都紧紧贴向他胸口,瑟瑟得犹如受到极大惊吓的幼儿。
他走得极慢,踩在松软的碧色间小白碎花地毯上,脚步几不可闻,但只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就觉得如在遭受凌迟一般,每一次的跳动,都在她心上割下一刀。
他身形停了下来,她的心跳近乎停止,伸手去拽他的袖子,却只握住划过袖边的一缕轻风。洞开的房门夹杂着似有似无地啜泣扑面而来,一如那夜透过烟雨纱幔窥见的清冷月色。
她伏在他怀中,手指颤抖得近乎无力,连他近在咫尺的衣襟都握不住,眼前划过那皓腕,无力的垂下,一如垂死的蝶,落在平滑柔软的青莲色缎面上,灿然莹光。纤细指尖透出淡淡粉嫩,间或微曲下,一如临死前的痉挛。
“你叫他们住手。”声音出奇般镇定,透出一种难言的暗哑与温柔。南宫若愚低下头去,那红绸悉数湮湿,尖尖的下颌高高扬起,恍惚显出一种孩子瞬间长大的倔强,她口齿清晰地说道,“你要什么?”
“你,”南宫若愚想都不想地接口,“我要你这辈子都留在我身边。”
“好。”她一口应承,“前提是你放他自由离开。”
“这事,我做不了主。”他轻轻一叹,“我最多保住他的命。”
纤叶蝶缓缓垂下头去,嘴角浮现的那缕笑堪称南宫若愚成长至今见到的最神秘、最难以把握的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