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都灭的时候,纤叶蝶就在树上仰望苍穹,从不知天上有如此多的星辰,密密麻麻,连一弯弦月似都无立足之地,不得不见缝插针,月色淡薄得几近于无。
偶尔树下会响起清幽的笛声,如火树银花绽放在无边夜色中,顷刻璀璨却是用一生芳华来交换。凄清的笛声在黑暗中静静燃烧,那郁结于心的愤懑在星光下灼灼生光,烫得她浑身奇寒。
笛声沉沉韵偏幽,呢喃如恋人花间蜜语,渐渐不可闻,纤叶蝶心中蓦地生出一种极其突兀的感觉,不待她细想,那笛声蓦地拔高,彷如一只金雕扶摇直上,他眸中的金色随着腾腾杀气乍现。
墨绿的枝叶哗然分开,纤叶蝶的心为笛声的怨气所惑,不由自主地立起身来,他的侧影犹如刀削石刻,冷得仿佛只剩刻骨地恨意,沁骨的寒意随着那不断拔高的笛声层层凝结成冰。
够了,住手。她的心忍不住说道,那笛声原以为已经到了最高,却不知他心底积怨如此之深。层层盘旋而上,彷如登玉峰主峰,初见望天门,以为已是绝顶,却不知登上望天门仰首其上还有拜月石,顺着羊肠小道来到拜月石,上面却还矗立着祈月峰。
冰雪凝裹的祈月峰圣洁得犹如羊脂玉,却只有月圆之夜方可登顶,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迷失在莽莽白雪中,为风雪层层掩埋?
她睁着一双晶亮的瞳仁,瞅着树下那单薄的青灰色背影,这样的阿宝是她所未见过的。
滑过面颊的眼泪微凉,她的心感到难以遏制地痛,他要杀人,他开始杀了,还要继续杀下去。
那些无辜的祭品悉数会被他献给我们的神吧?
生命最终的宿命被他人为地提早了,非神祭无法化其怨,那绚丽如琉璃灯盏的少年也是祭品之一?
扯下束发的月白色缎带,她背抵树干,仰望苍穹,唇角透出一丝孩子气的迷茫,夜风吹得青丝如黑纱,覆盖了她大半个身子,一个有着那么寂寞眼神的人怎会有颗那么嗜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