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和阮郁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投机,两个侍儿捧上酒肴来,摆在镜阁窗前的桂木桌子上,真是桂香、酒香、菜香、体香一起扑面而来,早已酒不醉人人先醉了。
小小请阮郁坐下,斟酒一卮捧于阮郁面前,说道:“陋卮薄酒,山果野菜,难启郎君金口,望郎君不要见笑,尽情开怀畅饮。”
阮郁此时哪里有心品美酒佳肴,只接过酒,双目已钉在了小小的花容上,说道:“姑娘美酒真乃瑶池琼酿,肴馔实乃仙宫美味,小弟恐要做饕餮之客了。”
小小笑道:“公子肴未动一箸,酒未品半卮,怎说出如此夸张之词来?看来内心不实,当罚酒三卮!”说着,就命侍儿又添了两卮。
阮郁说道:“甭说小弟该罚吃酒,就是姐姐叫小弟吃,小弟岂敢违抗!”说完,三杯酒一饮而尽。
阮郁饮完酒,偷偷看了几眼小小,又环顾屋内,忽然看见墙上挂着一首诗,上题《镜阁》,字迹隽永端楷,便起身走到那诗前,双手背后,开口朗咏道:湖山曲里家家好,镜阁风情别一窝。
夜夜常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
水痕不动秋容净,花影斜垂春色拖。
但怪眉梢兼眼角,临之不媚愧如何?
阮郁读罢,拍手赞道:“姑娘佳作,才情可见一斑。姑娘美貌堪比水痕花影,正妙在眉梢眼角,使湘妃低愧,花仙减容,何以说不媚?又何愧之有?姑娘这么谦虚就是太虚假了,罚酒三卮!”
阮郁说完,给小小满满斟上一卮。
道:“小小谦虚固然该罚,然而公子不知怜香惜玉就更该罚了!”说完,也给阮郁斟了一卮。
阮郁问道:“姑娘真错杀阮郁了,阮郁不明白怎么不知怜香惜玉了?还请姑娘解释清楚,才能吃上这一卮。”
小小便笑道:“公子罚酒三卮,岂不是刑罚太重?即使小小有过谦之罪,也不当罚,即使当罚也该是怜香惜玉的多情公子担当,公子说小小说的是否在理?”
阮郁理屈词穷,不能回答,乖乖地端起酒来连喝了三杯。两个人正你推我就喝得心醉,这时候贾姨妈走了上来,见二人情意正浓,便笑颠颠地说道:“好呀,你们二人竟不用媒了!”
阮郁见贾姨妈过来,慌忙站起说道:“我们虽然举杯共饮,只是宾主往来。红线有头,不知属意何人?”
贾姨妈说道:“红线有头,得要月老去抛!怎奈无人前去请月老!”
阮郁慌忙站起来,给贾姨妈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姨妈口口声声说月老,看来姨妈定与那月老走得很近哩!”
小小忙拉贾姨妈坐在身边,又给贾姨妈斟了一卮酒,笑着说道:“何止走得近,姨妈夜夜都与那老头幽会!”
贾姨妈笑骂道:“这小蹄子,我不说你,你倒开起老姨的玩笑来了!罚酒!”
阮郁接着说道:“姑娘如此说,姨妈年青时想必也是个风流情种了!”
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了一阵,那贾姨妈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呀,还不是一家子呢就合起伙来欺负人了,各罚三卮!”
小小听贾姨妈说“一家子”三字,脸色便通红起来,扭过脸去假装夹菜,暗地里却偷偷的笑。
阮郁慌忙站起把小小的三卮酒全都端到了自己面前,说道:“苏姑娘已经不胜酒力了,这三卮就让小子代罚了吧!”
小小看了一眼阮郁慌忙低下头去只是笑而不语。
贾姨妈说道:“哎哟,这才喝上一杯酒,就疼爱成这样,这将来谁还敢动她一根汗毛!”
阮郁把斟满的三卮酒端到贾姨妈面前说道:“姨妈口口声声说我们‘心有灵犀’‘疼爱’的话,我心对姑娘也确如此,只是不知道那月老可肯把红线抛给与我?”
好半天没说话的小小突然说道:“那就请姨妈多给那老头吹吹枕边风就是了!”说完仍旧低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