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出点什么来吗?”我问道。
“没有。但是波莱特向我保证说我们手头的已经是他们全部的收集物了。”
“如果那些书页被人翻动过,那也一定是内部工作人员干的。”
我们在沉默中思考着。
“耶丁在1963年11月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他在地下宫殿里发现了一具人骸骨。”我说,“很显然,他对于人类遗骸很感兴趣。”
“对啊。如果能够证明它是马撒大山上的自杀行为该有多好。”
“所以耶丁谈论的是在山顶上发现的那3具骸骨,那块地方当时被大部队占领了。也就是那一个狂热‘家族’。”我引用了“家族”这个词。“但是他没有提到2001号墓穴里的骸骨,就是在窗扉墙面的地下挖出的20多个人,那个地方就在山峰最顶端的南边。而在这个地方出土的骸骨却一点数据记录都没有。”
“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耶丁向媒体透露了些什么?”
杰克用指尖敲敲他的太阳穴。蓝色的血管在他刷白的皮肤底下一跳一跳的。
“我也不知道。”
“也许他对这些骸骨的年代有所怀疑?”
“在第一季的报告中,耶丁说从墓穴里面挖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能够说明第一次叛乱时期之后发生了些什么。而且,他是对的。在90年代早期,对一些混在一堆骨头里的织物进行的放射性碳检测表明,它们的年代在纪元前115至40年之间。”
失踪了的资料、被偷走的骸骨、一个被谋杀了的古董商、一位死了的神父,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个四周全是倾斜的镜子的大厅里向下看一样。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是被歪曲的?什么导致了什么?
我只能感觉到一件事情。
有一条看不到的线索连着所有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骸骨。
并且连着马克斯。
我注意到杰克偷偷看了一下表。
“你要睡觉了。”我说,我把笔记本放回了文件袋里。
“我还不困。”他的身体语言却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
“你就在我的眼前一点点变虚弱。”
“我真他妈的有点头疼。你介不介意让我待在这里,然后你开我的车子走?”
我停住了。
“没有问题。”
※※※※
杰克给了我一张地图,上面标有方位,还有本田汽车的车子钥匙。我离开他的公寓之前他就睡着了。
我的方向感很好。我看地图也很容易。但是我对那些用我不熟悉的外语标注出来的符号感到非常烦恼。
从贝特·哈那尼开往美国侨居酒店的那段路程本来只要20分钟。但是一个小时以后,我就很绝望地迷路了。不知何故,我把车子开进了西德若特·伊戈·耶丁区。然后我没有拐弯就驶进了沙阿雷·耶鲁撒莱姆路。
我在十字路口处看了看路名牌,把车子停到了路边,把杰克给我的地图平铺在方向盘上,并且试着在地图上找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
在后视镜里,我注意到有一辆车子缓缓滑行到我车后10码左右的路边。我无意识地在大脑中做着记录:私家轿车、暗蓝色、车里有两个人。
一个路标提示我已经接近通往泰尔·艾维路的出口了。但是哪一条才是泰尔·艾维路呢?我的地图上有两条叫这个名字的路。
我在寻找更多的路标。棒槌学堂·出品
看看脑中的记录。没有人从这辆轿车里出来。
我看到中央公共车站和一个度假旅社的标记。我可以到这两个地方去问问方向。
我抽了根烟。我突然有了个计划。
我启动车子,打算看看这两个地方哪个最先出现在我路边,然后选择这个上前去询问。
脑中的记录。私家轿车也在我后面开动了。
我感到一阵恐惧。现在正是星期五,而且马上就要到黄昏时分了。安息日的街道很空旷。
我向右转了个弯。
这辆私家轿车也向右转了。
在我以前的生活中,曾经有过两次被人跟踪的经历。没有哪一种跟踪情况会对我的身体有好处。
我向右转,之后又向左转把车子开到了一个街区上。
这辆私家车还是跟了上来。
我可不喜欢这样。
两只手抓紧了方向盘,我开始加速。
私家车在车子后面和我保持着恒定的距离。
我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向左拐。
这辆车子在我身后也拐了过来。
我又拐了个弯。现在我在小街小巷组成的迷宫一样的地方迷路了。我视线中只有一辆大篷货车。这辆私家轿车现在离我更近了。
我的脑中砰地冒出一个想法:赶紧离开!踩着油门,我突然绕着那辆大篷货车绕了一圈,向前扫视了一圈,寻找一个避难所。
一个很熟悉的标志。红色的十字。这就是我的第一救援目标。一个小诊所?一个医院?没关系,管它是什么,我都可以前去求救。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后视镜。
这辆私家轿车正在接近我。
在一条很小的人口密集路段的中间,我瞟见了一家小诊所。我在路边靠了下来,停了车子,飞步冲向诊所门口。
这辆私家轿车从我身边开了过去。从紧闭着的车窗里,我突然瞟到了一幅景象。
愤怒的嘴脸、毒蛇一样的眼睛、穆斯林原教旨主义者的一团杂乱的胡子。
※※※※
7点的时候,我在酒店的大厅里见到了赖安。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我是不是还在被跟踪。我的房间被洗劫过。我被一只豺吓坏了。杰克和我被石头砸了。马克斯被拿走了。我们开的那辆卡车失事了。洗了一个时间很长的热水澡以后,我开始承认,我的神经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件弄得很脆弱了。
也许这辆私家轿车只是刚好和我走同一条路线。也许司机和我一样迷路了。也许坐在里面的人是一位以色列版本的加拿大乡下人,在星期五晚上到处乱逛,雄性激素过多而面部有些肿胀。
“不要幼稚了,”我对自己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那辆车子只是对我的车有一种特别的兴趣而已。
我和赖安都没有心情吃太过油腻的晚餐。前台接待员告诉我们一个不远的阿拉伯餐厅的位置。
前台那个女接待员和赖安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往我这边瞟。我们的目光一相遇,她就飞快地把眼神移开了。我有种感觉:她想要告诉我些什么。
我尽量朝她投去友好热情的目光,但是她看起来不想说什么。
那个阿拉伯餐厅有一个和我洗脸用的香皂一样大的标牌。我们停下来询问了3次才找到这个餐厅。一个配带着武器的看门人检查完我们的证件之后放我们进去了。
餐厅里面灯光昏暗,而且很拥挤。小桌子顺着两边的墙排成两排,而且餐厅中间也放满了桌子。来吃饭的大多数都是男性。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也都穿着蒙面服。而且餐厅的老板好像没有把这里设成禁烟区。
我们被领到一张小桌子面前,这里的灯光是如此的昏暗,以至于我们都看不清菜单上的字。我看看菜单,然后对赖安做了一个“你随便点吧”的手势。
服务生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裤子。他的牙很黄,他的脸彷佛还残存着抽烟抽了好几年的痕迹。
赖安说了一些阿拉伯话。我只听懂了一个词:“可口可乐”。然后这位侍者问了个问题。赖安伸出了大拇指。这位侍者在一个本子上潦草地写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你点了些什么?”我问道。
“比萨。”
“是弗里德曼教你说的吧?”
“我还会问厕所的位置呢。”
“是什么样的?”
“标准的美式厕所?”
“我是说比萨。”
“我也不知道。”棒槌学堂·出品
我告诉赖安我们到洛克菲勒博物馆去造访的那段经历。
“盖特兹认为那块裹尸布是一世纪留下来的,它是由亚麻和羊毛混纺做成的,而且很可能是从外国传进来的。”
“那就意味着它价值不菲。”
“是的。而且织线很干净,织线之间的距离很平衡,还没有虫蚀。”
赖安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质量上好的线。装裹得很精细。裹尸布里的这个家伙显然是贵族阶级,而且他的脚后跟骨被穿孔了,杰克认为它就是基督耶稣。”
我复述了杰克关于汲沦谷和希嫩那段历史的说明,还有那个地狱峡谷。然后我用手指把它们列了出来。
“从杰克认定是耶稣家族的坟墓里,出土了一具身份地位很高的人的尸骨。
这个坟墓里面有一口藏尸罐,上面刻着圣经中的人名。所以杰克相信这座坟墓就是埋葬着耶稣兄弟的那口雅各藏尸罐的出土地。”
我放下了手说:“杰克认为裹尸布里的这个人就是拿撒勒城的耶稣。”
“你是怎么想的?”
“想一想,赖安。这种几率有多大?想想这其中的含义。”
我们都停下来想了一会儿。赖安先开始说话。
“马克斯和这座在汲沦谷的坟墓有什么关联吗?”
“我没觉得有什么联系。还有另外一点。两具被认为是耶稣基督的骸骨在同一时期出现在同一个地点,这种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