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郑住这厢正在拍胸脯,卫可孤走近来说道:“来,来,几位道友,画几道护身符、避邪符什么的,给考察队几个贴上。”
蜥蜴精既已现身,说明沙漠妖怪已经察觉考察队一行,前方路途必然十分凶险。卫可孤四名修士自然不怕,考察队里却尽是普通人,没有护身符咒只怕难逃杀身大祸。考察队员加驼工三十多号人,一旦发生遭遇战,即便是卫可孤,也不可能照顾周全。
卫可孤虽然不喜欢管闲事,搭把手积些功德的事还是肯做的。
“护身符?”青阳梦炎眨巴眨巴眼睛,“卫兄画几道不就成了。”
“我不成,我只会画最简单的符,驱鬼也是勉勉强强,辟邪就不成了。”身为道修不会画符,卫可孤倒是一点都不脸红。
卫可孤不脸红,青阳梦炎几个却期期艾艾说不上话来,给卫可孤强逼着才拿了几道鬼画符出来。
不怪青阳梦炎为难。论起画符,自然是符箓道的修士最为擅长,修习术法道的也能对付,炼器道的修士就不成了。至于驭兽斋修士,平日里干的最多的是放牧野兽,对符咒一道也是知之甚少。
卫可孤并不知道青阳梦炎几个画的符好坏,把考察队成员都召集到身边,将护身符一一分配下去,嘱咐他们随身带好,切切不好丢失了。
卫可孤先前在沙岭上打杀蜥蜴精,虽然距离隔得远,但考察队人手一副望远镜,却将沙岭上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包括卫可孤在内,眼前这六个人来历并不简单,很有些本事。
南浑政哆嗦着嘴唇,半晌才发出声来,“前面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有鬼吗?”
南浑政害怕,考察队员害怕,扎肯和见过卫可孤手段的几个骆驼工人却神色淡然。扎肯边把符收在身上说道:“我们老板可是个神仙。就算有鬼怪又怕什么。”
“虽然不是鬼,但跟鬼其实也差不多,反正都是怪物。”见南浑政发问,卫可孤倒也不隐瞒。这可唬得南浑政全身冒白汗,赶忙把考察队里几个能作主的人叫在一起商议。
嘀咕了半天,南浑政磨磨蹭蹭地过来跟卫可孤说,考察队决定中止到区山古城行程,下午就收队回谷山县。至于骆驼队的租赁费,南浑政拍着胸脯保证说,虽然没有完成行程,但钱一分都不会少给。开玩笑,卫可孤的骆驼队,他们敢少给租金。
见卫可孤并没有反对,考察队一帮子拼命整理行装,准备尽快赶回谷山。毛乌素沙漠凶险,考察队员自信还能克服,妖魔鬼怪可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一个个巴望着早些回去脱离险境。
考察队想跑路,卫可孤却是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他还想找到盘踞尼堪古城的妖怪,一来可以练练手,过过打架的瘾,二来也好搜罗妖怪魂魄,说不定能探得李承渥墓葬消息。有这两条理由在,卫可孤哪会肯夹着尾巴溜走。
驭兽斋和歧山宗的修士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是要找妖怪算帐的。
等考察队一行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的时候,领队南浑政才发现几个修士根本没有跟着走的意愿,这下可着了慌。刚才南浑政还从大嘴巴的青衡绵阳那里打听到,妖怪已经盯上了考察队。考察队里尽是些普通人,在沙漠里一天也走不了几里路,哪比得过妖怪快手快脚,如果被追上的话连一点抵抗余地都没有。卫可孤他们不走,南浑政等人也不敢挪动脚步。
“卫先生,青阳先生,您们几位不走吗?”南浑政见卫可孤不动,慌着手脚上前问道。
“走,为什么不走,我马上就要到尼堪古城去。”卫可孤笑着说道。
“我是说您是不是跟我们一道走,回谷山县,咱们出发的地方。”南浑政擦着满头冷汗,陪着笑脸。
“我可不是考察队的人,到哪里去,怎么个走法,你这个领队大人可管不着。”
“您大慈大悲,发发善心好不好,就陪我们回谷山去吧。”
“大慈大悲那是佛家的观世音菩萨,我们是道家的人,跟佛门可搭不上关系。”
南浑政哪里还顾得上卫可孤调笑,一个劲地哀求着。考察队其余人见状也涌上来围着恳求。
任凭考察队的人好说歹说,卫可孤丝毫不为之所动,仍然坚持要到尼堪古城的想法。陪考察队回谷山县,被一大帮俗人拖累着,卫可孤速度也快不起来,非得在沙漠里再打熬几天不可,他哪里会情愿。
卫可孤不动心,歧山宗、驭兽斋修士却捱不住考察队员连番轰炸,终于动了慈悲心。
“卫道友,我看是不是先陪考察队先走两天,反正那些妖怪也跑不了。这样是否可行?”郑住说道。青阳梦炎也是这般说法卫可孤撇了两一眼,终于答应下来。卫可孤还想着找郑住讨些好兵器,这点面子不能不给。卫可孤另外一层考虑是,从蜥蜴精魂魄得来的讯息看,尼堪古城附近盘踞着的妖怪数目不小,卫可孤对自己孤身一人多少有些担心,拉歧山、驭兽几个人下水那是再好不过了。既然想要人给他卖命,郑住、青阳梦炎现在提出要求,卫可孤自然不好生硬拒绝。
考察队一行从谷山县以北的绿洲出发,到发现蜥蜴精的沙谷,刨去被电影剧组耽误的时间,路上足足花费了五天。回去的时候分分秒秒想着逃命,大队人马行进速度却是快了许多,第三天下午时分,已经到了安布扎北面五十里的地方。
盘踞尼堪古城的妖怪果然没打算放过考察队,一路上沿途时常有鬼头鬼脑的妖物出没,远远监视考察队状况。
负责侦查的当然是些不入流的小妖精,卫可孤只当作没看见,埋着头一个劲赶路。青阳梦炎倒是想逮几个小妖过来问问,但是看见卫可孤无动于衷,也就打消了抓妖的念头。
见妖怪出现,考察队员们个个脸色惨白,有两个胆子小的实在受不了惊吓,竟然昏了过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只是苦了他们队友,不但要让出骆驼供两个胆小鬼骑乘,连装备也得一并接过来背着,拖慢了全队行进速度。
卫可孤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南浑政说声:“停下扎营。”
南浑政却有不同看法,“卫先生,您看咱们是不是连夜赶路,多少也能多走一段。”边上几个考察队小头头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夜间视线不良,很容易遭到袭击。沙漠里队伍行进是必须排成长列的,我们人手不足,顾得了头顾不了尾。”青阳梦炎冷冰冰地接上一句。
“喔,这样啊。”南浑政等人这才散了去,安排着队员扎营。但南浑政总归是不放心,命令队员将附近能搜集的柴火尽数搜集过来,点起五大盘篝火,把营地照得亮如白昼。按南浑政的想法,其实是想在营地周围都点上篝火才好,只是身处沙漠,柴火这类易燃物实在不容易找到。
“你看妖物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卫兄。”青阳梦炎坐在离营地不远的一座沙丘上,擦拭着随身佩剑问道。
按照青阳梦炎的意见,六名修士分成两路,青川晴、青衡绵阳和歧山宗的郑住、郑和坐镇营地,自己和卫可孤到营地外沙丘上驻守。这座沙丘虽然不高,但是能看到营地周围数里范围,作为前哨据点再好不过。
“你们驭兽斋不是专精拟兽化形、驱使野兽吗?带个剑干什么?”卫可孤对青阳梦炎擦拭佩剑十分不解。
“我们驭兽斋除了人马合一术和拟兽化形术。”青阳梦炎一弹湛蓝的剑身,佩剑嗡嗡鸣响,“还有这个,驭兽剑法。威力绝不亚于拟兽化形法术。”
对青阳梦炎的说法,卫可孤嗤之于鼻。驭兽剑法果真出色,就不会在修行界一点名气也无,青阳梦炎多半是在自吹自擂。
卫可孤的想法并没有错,驭兽斋子弟因为攻击时每每要化身飞禽走兽,所以也被修行人士称为禽兽门。驭兽斋为此深为苦恼。到了明朝前期,当时的掌门人再也忍受不住世人嘲讽,就创了这路驭兽剑法出来,还托称创派祖师未阳子所创而倍加推崇。实际上驭兽剑法威力着实一般,只是自明以降,驭兽斋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没有遇到大敌侵扰,有些小对手用剑也便收拾了,所以驭兽剑法在宗门以内倒是一直声名不坠。
在肚子里暗笑了一阵,卫可孤问道:“那你们名字是怎么回事,青字打头排辈我能理解,但是这么多四个字姓名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阳梦炎提着佩剑看来看去,“现在我们驭兽斋四世同堂,分别以木、青、节、历排辈,我是二代弟子,俗家刚好复姓青阳,所以取了个青阳梦炎的名号。后面的师弟入门比我晚,看我名号别致,就跟着依样画葫芦。”
“真有复姓青阳的吗?”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青阳梦炎、青川晴、青衡绵阳,确实很特别。你那绵阳师弟是不是四川绵阳人。”
“那是,不然他取这个怪名字干什么。卫兄,你还没有回答我先前问题呢,你说妖怪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卫可孤嘿嘿一笑,“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