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囚车里的卫可孤搞定了旁边想捣乱的一个壮汉,开始做起检讨来。
“人家小说里的牛人都是坚定的奉行除恶务尽原则分子,咱怎么会没做到呢。要是起先就把那个家伙连根拨起,弄成白痴,哪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自认为想通了关节的卫可孤长又是长嘘又是短叹的,弄得边上刚才被他揍过的壮汉心惊肉跳,生怕卫可孤再拿他出气,将自己紧紧地缩到了押送武装警察的身边,却给警察狠狠一巴掌扇了回去。
当囚车放慢速度时候,卫可孤知道,他即将到达这趟旅途的终点,一年的监禁生涯也即将开始。
囚车在一座高大的铁门外停下,四个押送的武警却仍然坐在车里稳丝不动,并没有下车的打算。车门是被人从外面打开的。
同车的三个囚犯都被开门的警察哟喝着赶下了车,只有卫可孤仍然被手铐铐着坐在车里。
三个囚犯下车后,车门再次被关上,囚车继续朝前开。
我们要去哪里?不是在这个监狱吗?诸如此类的废话,卫可孤是绝对不屑说的。他也相信,即使问了,押送武警也肯定不会搭理他。
囚车又在泥泞的道路上开了很久,途中卫可孤还被蒙上了一块厚厚的眼罩,一丝光线也看不见。眼罩制作地很地道,警察蒙眼的动作也很熟练,不会是第一次做。
卫可孤潜心静气地用耳朵观察着四周。他可以听到囚车和押运车上十一个武警清晰的呼吸,以及车轮和地面磨擦碰撞的声音。可以判断得出,车子已经翻越了好几座山峰,现在应该行驶在一个沼泽地里,转动的车轮重重地碾在水洼里,掀起大团大团的泥巴,将它们用力甩得很远。否则,即使是最差的道路,路面上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泥水。
或许是天黑的时候,囚车才停了下来。最先听到的是有人在跟车上的武警打招呼,接着发出的是一阵机器转动的声音。这个声音围着囚车从上到下整整转了两圈,然后似乎是大门开启的声音,而且是一道由铰链启动的大门,声音沉闷厚重。
囚车时走时停,直到经过四道大门终于不再启动,车门咣当一声打了开来。
被押下囚车的卫可孤脸上眼罩依然没有被揭去,手被铐在了背后,脚上还加了副沉重的铁镣。几个武警用手轻推着带他又走了很长时间。
道路虽然平整,却蜿蜓曲折,周围寂静一片,除了几人的呼吸和脚步声,以及拖动在地上的脚镣,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大约二十分钟后,押送卫可孤的武警停顿下来,猛地把手换到了他的肩上,用力下压。
这个动作非常突然,早就绷紧了神经的卫可孤反应异常强烈,身体自然而然上挺,铐在背后的双手一紧,带着手铐碎片扣住压在肩头的手臂,把武警甩过了顶,重重地砸在地上。
没等卫可孤摘下眼罩,四周已经响起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
“意外,纯属意外。我这个人胆子小,经不起吓。”停下了摘眼罩的动作,卫可孤举起了双手。他并不想把事情搞糟,虽然现在已经很糟糕了。
话是说出去了,但是并没人有搭话,除了响过一阵的枪栓拉动声,身边再无一点动静,一片死寂,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卫可孤的额头滴落。他想提气布下正气圈,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浑身法力突然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现在武警选择开枪的话,很快卫可孤就将被打得满身血洞。没有法术可供依仗,这个发现,让卫可孤震惊而且惶恐。
“有点意思。”许久之后才有一个男人打破沉默,“把他的眼罩摘掉。”
在这个地方,说话的男人显然有点地位,他的指令很快立刻得到执行。卫可孤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光明。
“坐下。”说话的男人坐在一张硕大的胡桃木制办公桌前,粗壮的手指指着一张镶着皮垫的软椅。
这是一个足足有五十多平方米的大房间,铺着地板,贴着墙纸,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散发出让人舒适的黄色光昏,还有齐整的办公家具,跟预想中阴暗的监牢完全不同。
坐到椅子上的卫可孤狐疑的打量着四周,还有那个男人,缓缓问道:“难道我不是在一个监狱里。”
“不,这是监狱。欢迎你来到塔石岭红双监狱,或者叫天牢监狱。我亲爱的卫可孤先生。”男人站起身来,踱着小步走到卫可孤跟前,低着头跟他说。
男人已经不年轻了,鱼尾纹深深地挂在眼角,额头也布满了皱纹,头发也已花白,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嘴边还带着笑意。
“我是这里的监狱长,唐宋,你一定要记住我,你也一定会记住我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亲爱的卫可孤先生。”
卫可孤支楞着耳朵,看着唐宋的嘴巴一开一合。什么毛病,说话就说话,还非要带上亲爱的,好像这里不是华夏国似的。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一些天才。卫可孤先生,天才,你知道吗?没错,都是天才,犯罪的天才。”唐宋坐了回去,但话语并没有就此中断。
“他们当中有利用网络窃取银行存款的,数目大的令人吃惊。即使到他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每一代人都用鱼翅汤洗澡,也不可能用得完。你知道吗?亲爱的卫可孤先生”唐宋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用敲打的声音增强他的语势和可信度。
“他们之中有成功抢劫储蓄所运钞车的罪犯。每次抢劫用的都是炸药,每次都把运钞车整个掀翻,每次都要押运的保安经警一命呜呼。”这桩连环抢劫案造成二十几个银行保安死亡,上亿元丢失,当时震动大江南北,让东北三省乃至全国的银行陷入恐慌。这样的大案要案,卫可孤当然也听说过。但是据报纸报道,案子早已经破获,罪犯也都被验明正身,在四年前被执行枪决。
这些话只让卫可孤有些好奇,但是接下来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当然,他们之中还有修行之士,那些自以为有点法术傍身就可以为所欲为的道士、和尚,那些所谓上帝的使者。”
“天牢可有吸取法力的灵石在。这些人,现在没了真气法力,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天牢,你知道吗?亲爱的卫可孤先生,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我知道个屁,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连这个监狱在哪里都不知道。”卫可孤想暴发,但是唐宋平平淡淡的一席话却让他感到震撼、惊谔,还有自进入正阳宗以后就再没出现过的深深的恐惧,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会知道的,卫可孤。”唐宋在这场心理搏奕中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先生之类的敬语此后再也没有从他的话里出现。
“无论你是什么人,到了这里,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呆着,老老实实地坐牢。狱警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听明白了没有?卫可孤?”
“明白了。”
卫可孤很光棍,力有不逮,就要低头,服软服得很顺溜,一点阻滞没有。况且不就是一年吗,熬熬也就过来了。
“好,好,这样最好。卫先生的态度,我很欣赏。把卫先生带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吧。”唐宋说道。
作为一个囚犯,应该去的地方当然是牢房。卫可孤被带到的正是一间牢房,一个从石壁中掘出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