欻火开睛咒过处,众人面前豁然开朗,泥泞沼泽消逝无踪,现出一片树林来。
丛林幻境底下就镇压着大妖涩沉。看来涩沉已经将丛林幻境控制了相当一部分,而且在上面又覆盖了一层沼泽幻境。
就在文同施法破开沼泽幻境之际,泥沼里黑潮涌动,不时闪现不明生物的影子。
一个人或一个妖所制造的幻境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专属于自己的领域。如果文同等人不能破开沼泽幻境,必定会陷入涩沉制造的领域之中,处处被动,甚至有杀身之祸。
文同施完法术,招呼众人到身边,轻声说道:“事情急了。涩沉既然能在这里施法建立幻境,搞不好原来的丛林也会受他控制,真要弄出个分身来就大事不妙了。克让,你赶快出阵,要陈红加速法阵运转,全力压制涩沉妖力,以防不测。”
李克让应了一声,向法阵入口急速跑去。
文同让李克让出阵通知陈红,自然有其道理。
卫可孤从天牢侥幸归来后,文同曾为他作过全面检查,发现在黑牢里呆了一年多的卫可孤,法力居然超过了叶护和李克让,在正阳宗里已经仅次于他文同了。留下法力强上一分的卫可孤,对付起涩沉来也能多上一分把握。况且卫可孤曾经在天牢山谷与涩沉分身正面对战,有经验可循。
涩沉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强悍大妖,即使是分身,也令正阳修士极为头痛。
李克让离开后,卫可孤等三人留在丛林幻境入口处,并没有敢深入到丛林中去,以免中了涩沉的埋伏。
趁这个空档,卫可孤讲述了在天牢山谷与涩沉分身作战经过,特别是涩沉分身那超凡卓绝的身法、速度。
这些文同听过,叶护新近才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听卫可孤说。
“速度很快,怎么个快法?”听完卫可孤讲述,叶护问道。
“要怎么形容呢。音速、光速,我都没见过,也说不上来。只是凭我的肉眼,根本看不清涩沉分身移动轨迹,等到发现它时,就已经在身边了。”
卫可孤转而问文同道:“涩沉的本体是什么?文师兄,是不是一只猴子?”
文同面朝前方,紧张地观察着丛林深处状况,头也不回地应道,“你怎么会认为涩沉本体是只猴子呢?”
卫可孤抬了抬下颌,说道:“不是猴子,哪来这么敏捷的身手,上蹿下跳,居然连影子都看不见。要不然它的本体是猎豹?”
“不是猴子,也不是豺狼虎豹,宗门典籍记载,涩沉的本体是只跳蚤。”
文同的回答出乎意外。卫可孤就算再怎么能联想也想像不到涩沉原来是跳蚤变的,而且是最不显眼的一种寄生昆虫—跳蚤。
难怪涩沉速度这么快。跳蚤善于跳跃,可以跳过超过它们身长三百五十倍的距离,相当于一个普通人一步跳过一个长度一百二十米的标准足球场,几乎与顶级轻功——“瞬移”相当。
“不要因此看不起涩沉,能从微不足道的小小爬虫修成大妖之身,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可见涩沉能耐本事。”文同道。
卫可孤苦笑,“我哪有资格看不起涩沉。真要看不起的话,也应该是涩沉看不起我们。如果不是被这个法阵镇压着,只怕涩沉一个指头就能把我们给捻死。”
叶护不满卫可孤称赞对手,接口说道:“不要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
涩沉法力确实高过他们太多,没了法阵庇护,想杀死正阳修士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即使叶护想辩护也无从说起,只能要卫可孤不要打压己方士气。
卫可孤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文同突然压低嗓子道:“噤声。”
法阵入口正好处在丛林外缘,不像丛林深处植被茂盛,阳光遮蔽,视线不良,身边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棵树木外,并无它物。
可就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原本空荡荡的地面上无端多了三根巨大的藤条,并且还在继续生长延伸,很快抵达修士身畔。
黑金杖无声无息在卫可孤手中冒出,化为九齿钉钯。卫可孤看准方位一钯子砸落,将直径接近七八公分的藤条牢牢钉在了地面上。
叶护在同罗与擅长木系法术的古隆堡副堡主张长承作过战,对木系法术要决也知道得清楚,将黑金杖化做三股叉,将眼前藤条扎在地面上动弹不得。三股叉上贯注了法力,不是妖化藤条所能抵挡的,顷刻间藤条就被烧得焦烂,散作一团。
三人中只有文同缺乏丛林作战经验,只懂得连连挥刀,将伸及面前的藤条斩断。
斩断藤条后,文同收刀看向丛林深处。
“文师兄小心。”卫可孤见文同收刀,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出声警示,但为时已晚。文刀挥刀收刀极为迅捷,还没等卫可孤说出话,就已经完成所有动作。
文同实在太过大意了。这根藤条可不是一般植物,而是吸收涩沉妖力所化,被斩断后攻势并不停滞,转而化为五条小藤,闪电般缠上文同身体,将文同手脚脖颈紧紧缚住,那根缠上脖子的藤条更是深嵌入皮肉。
文同咽喉要害被制,一时居然无法聚集气力挣脱束缚,被绞得舌头伸出,透不过气来。
卫可孤见形势危急,右手拇指、食指轻扣,“叭嗒”一声轻响,绞住文同脖颈的藤条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拈花指”,卫可孤用雷明真气束所发的拈花指。
“斩草要除根。”卫可孤高呼一声,炼化妖力地上的藤条,放出正气光圈护身,几步冲入丛林中。
随着卫可孤进入,原本宁静的丛林像开了一锅粥,乱成一团,各式各样的树枝、树杈在空中挥舞,发出嗖嗖的响声,呼啸着抽击卫可孤,地面上的蔓藤挺身而立,绞缠卫可孤的双脚。
卫可孤全然不顾,只管埋头前冲,全身暴出耀眼光华,用正气圈挡住抽击和绞缠而来的蔓藤、枝条攻击。到了一棵巨大的杉树前,缩颈收腹侧身一头撞了上去,身前还横着把硕大的斧头,黑金杖变化的巨斧。
那杉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枝繁叶茂,粗壮至极,树干只怕需要数十个大汉才能抱得过来,生在那里就像立着一座塔,卫可孤在它身前,就像一只刚满月的小狗站在成人面前一样。
但卫可孤仍然坚定无比地撞了上去。
董历绩曾在同罗与古隆堡朱思松对阵时使用过这种战法。对朱思松施放出的木系法术不管不顾,战斗开始后脚步不停,快速突破到朱思松身前,只用了一刀就奠定胜局。
木系法术强则强矣,同时弱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威力不大,难以在短时间致敌以死地。
卫可孤这番做法正是照搬董历绩的,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法术本源―这棵杉树连根拔起。
卫可孤法力还比不上同罗时的董历绩,但眼前这棵杉树更比不上董历绩当时的对手―朱思松。斧头的锐利,加上卫可孤全力前冲的惯性,黑金斧瞬时将杉树劈开了三分之一。
杉树发出嘶嘶的好像人一样的呼痛声,攻击卫可孤的蔓藤枝条也为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