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祥动了脑筋,将自己搬出了原先六个人住的房间,搬到了一个只有三个人住的宿舍。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几乎不在宿舍里住,长年出差在外跑供销。还有一个家在县城里,只是在厂子里弄了一个床位并不在这住,骑辆在当时并不多见为人羡慕的永久牌自行车由家里早出晚归。再一个是学员,上长年的夜班。
张和祥也就适时地向外公开了他和童小娣的关系,两个人也就大方地出双入对。两个人的三餐除早餐在食堂买稀饭和馒头吃外,中晚餐是自己开伙,用小的煤油炉做饭烧菜。这样,可以节省点,也吃得好些。他们已经在筹划准备结婚。
这天做晚饭时,童小娣蹲在煤油炉前弄菜,张和祥蹲在一边打下手。
张和祥说:“跟你商量个事。你给参谋一下,看这事,要不要向领导汇报。”
童小娣低着头做菜,随口问:“什么事啊?”
张和祥说:“我在想林大伟的事。”
“林大伟什么事?”童小娣抬起头,看了张和祥。林大伟有什么事需要张和祥去向领导汇报?
张和祥说:“领导一直对林大伟不错的。林大伟却在日记里说了领导的坏话。我觉得,这样不好。领导对自己不错,就不应该说领导坏话。”
“他的日记,你怎么看了?”童小娣不能不说,这可是有关人品的事。她不好说张和祥人品有问题,但看一个人极为私密的日记,总不应该。
张和祥解释:“不是有意看的。是我找一个东西,无意间发现了林大伟写的日记。”
“哦。那也不要向领导汇报。林大伟对你也不错。”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那就行了。不管是什么事,你就装着不知道是了。”
“可我这心里就是放不下这样的事。我考虑了好几天,我在想,领导相信我,我是不是也要对领导忠诚?”
童小娣又望了张和祥一眼,看到的是对方信任自己真诚的目光,也就不知如何说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意识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未来的丈夫要做的事,她不好太左右。她认为一个女人不要左右丈夫的事,男人总是要做大事的,做大事的人总是要有自己的一套行为规则。想到这些,有这些意识存在脑子里,童小娣就说了:“这事,我一个女人,也说不好。还是你看着办吧,你自己拿主意好了。”
饭菜做好了,摆在一张方凳子上,童小娣坐在床沿上,张和祥蹲着。每餐,他们就这么将就着。开始时,童小娣一定要张和祥坐着,她蹲着,张和祥不让,说是蹲着也是一种锻炼,再说,男人要在各方面保护女人。童小娣听了张和祥说的这话,又是落实在这种看起来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上,心里尤其的感动,觉得自己这一生有了依靠,面前是一个值得自己托福的男人。
对于自己蹲着,张和祥还有一个说法,也是说给童小娣听的,就是时时想着改变自己,要为一个好的家,要为给童小娣一个好的生活而努力。
这会,张和祥蹲着,端起一只小酒杯,呷了一口酒,心里如抹上了一层蜜样的甜蜜。这只小酒杯,是星期天在县城逛街时童小娣买的。他觉得男人喜欢喝点酒,是消除疲劳。
张和祥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呷了一口酒后,说:“老婆,你对我真好。”
童小娣笑,也是开心。张和祥第一次叫她老婆时,她可是提出异议的,说是没有结婚,这样叫着不好。张和祥却有理由,说是这样叫着,是叫他时时想着,他不是一个人,他所做的事是为两个人。
张和祥今天又把这个想法进一步扩展开来,说:“老婆,等我们有了一个家,厂里给我们分一间房子,再后来,应该是分给我两间,再后来,分给我三间,我们就不是这样吃饭了。大的桌子旁,坐着三个人。不!是四个人。不!是五个人。不!是六个人。”
童小娣笑着说:“什么呀?你当我是母猪啊,要生这么多孩子。”
张和祥说:“我家一直是单传。我想到我这里,应该人口兴旺。老婆啊,你的责任重大,你担负我们张家的历史重任呢。”
这种时候,这种话,对一个从小并没有得到多少家庭温暖的童小娣来说,是温馨的,是甜蜜的。她也就笑了,夹了一筷头菜放到张和祥的嘴里。
张和祥在吃了童小娣这一筷头菜后,感到自己更加有了一份使命感。也就是在这时,他觉得,为了未来,为了一个幸福的日子,他有理由要把林大伟的事向领导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