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来到校门口时，张玉正在啃甘蔗。撕扯甘蔗时龇牙咧嘴，嚼得津津有味，还使劲吮吸，口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全然不顾及美女形象。
一见李飞，高兴地说：“真好吃，你也啃一节。”她从手提袋里摸出一节甘蔗递给李飞。
他接过来，望着她嘴上的甘蔗渣，腮帮上和鼻尖上沾着的汁水，摇摇头说：“瞧你这付吃相！你没见路人看着你笑吗？”
“他笑他的！我吃我的！”她大大咧咧地说。
“你的宝马呢？”李飞四下里看了看，奇怪地问。
“被我爸没收了。”她丧气地说：“我的分被扣完了。真的是莫名其妙就被扣完了。唉！只有打的了。”
李飞笑道：“你那个驾照不知怎么混到手的。”她也笑了：“什么混的！正儿八经考的。只是考理论时作了一点小小的弊！”她把甘蔗啃完了，摸出湿巾，把手和脸擦干净，嬉皮笑脸问李飞：“我现在像淑女了吧？”
李飞苦笑一下：“你还是这么调皮！”
她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一边把李飞往车里塞一边说：“走！直接去你家。”
李飞差点被她推倒，抱怨道：“你怎么还毛手毛脚的！唉！打的多不划算。”
下车时李飞要付车钱，被张玉阻止了。他还想坚持，张玉杏眼圆瞪，虎起脸说：“你要听我的话嘛！不然……不然……”她想像小时侯一样说“不然我就不嫁给你了！”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吃吃地傻笑起来。
司机是个中年男子，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这付又娇憨又淘气的模样，忍不住感叹道：“真的是‘青春无敌’啊！”
“谢谢师傅！”她给司机敬了个举手礼，“你再多说两句嘛！”
“你是想让我再夸你两句吧！”司机哈哈大笑了，“真是可爱的一对！”
李飞赶紧推她下车，又小声说她一句：“快走吧！哪有赖着人家要赞美的？”
刚一进门，张玉就被李飞家的简朴惊呆了。她愣在门口，喃喃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房子没装修，虽然整洁但很陈旧。不大的客厅有一个旧茶几，一张人造革皮的三人沙发，坐下去已基本没有弹性。一台十八英寸的老彩电放在一个小方桌上。一把扶手已断裂的藤椅扔在墙角。
李飞看她四下张望，神情愕然，便玩笑道：“悬殊太大！不适应了！是吗？富家小姐？”
她叹了口气，问：“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你们的？”
“我妈妈单位上买的福利房。”
“你们原来的房子呢？”
“早就卖了？”
她叹了口气，又往四下里看看说：“一套二，你和你妹妹一人住一间。唉！像鸽子笼！”
李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压抑住想要翻卷奔涌的思潮，轻声说：“你坐吧。我去烧点开水。”
她刚坐下，又马上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李飞父母的遗像下，深深地弯下身子，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抬起头时，已是满眼泪水。她想忍住，可还是哭了。
李飞被感动了，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背。
她抹着眼泪，抽噎着说：“你还记得吗？我七岁那年，我妈妈住院，我爸要照顾她，我和弟弟在你们家住了一个多月。你妈妈天天给我洗脸梳头，你爸爸就吓唬你，要你处处都让着我们。晚上，我们三个挤在一张床上，你就给我和弟弟讲童话故事。”
童年的温馨把李飞感染了、浸透了。他情不自禁地把张玉拥抱了。她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听凭他抚摸自己的秀发，顺便把眼泪和鼻涕糊在他的肩膀上。
他感觉到她柔软的躯体，嗅着她令人迷醉的发香，他豁然惊醒了。刚才如高山湖泊般纯净透明的情感突然间荡然无存了。他只觉得尴尬，甚至有些恶心。他轻轻推开她，望着她被眼泪和鼻涕弄污了的脸，摇了摇头，爱怜地说：“你看看你！快去洗洗。”
张玉在洗手间梳洗一番后，两步跳到正准备泡茶的李飞面前，笑嘻嘻地问：“我现在漂亮了吧？”
李飞白了她一眼：“靠的化妆品！”
“哪里呀！”她委屈地叫起来：“我就用洗面奶洗了下脸！”
“你嘴唇能有这么红？还有光泽？”李飞不相信。
“当然！”她得意洋洋了，“不信你摸！”她把脸凑过去。看李飞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就自己用手在嘴唇上一抹，把手伸给李飞看：“没有吧！”然后眼睛又在四下里搜寻开了。
“你找什么？”李飞奇怪地问。
“你妹妹的照片呢？在她房间里吧？”她鬼祟地笑了，压低嗓门，像怕别人听见似的：“去拿来瞧瞧！究竟有多漂亮！”
“她很快就到家了。你就知道我没吹牛了。”
“你是进不了她房间吧！”她故意激他。
“又没锁门，我怎么进不去？”他说。但立即明白过来，指着她笑道：“你这个鬼丫头！”又正色说：“她不锁门，是对我的信任。我就应该珍惜这信任。哪能随便进她房间拿她的东西呢？”
她扁扁嘴，嘀咕道：“又讲大道理了。”
门锁响了，门被推开，李芸拖着箱子站在门口，她脸色绯红，鼻尖上有一层细小的汗珠，她喘着气欢快地叫道：“哥……”可她马上愣住了，怔怔地望着屋中央站着的美丽女生。
李飞把她拉进屋，把门关上，用一种慈父般的口吻说：“你看你这一脸的汗！平时不锻炼，上体育课也偷懒！爬个七楼就把你累得这付模样。”
“哥！”她又叫了一声，嗓音有些颤抖，眼神分明在问：“她是谁？”
“你看她像谁？”李飞指着张玉问妹妹。
“我哪知道她是谁？”妹妹懒洋洋地回答。
“她是你同学张成的姐姐张玉。”李飞笑着说。
“哦，”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但也不禁把张玉打量了几眼。
张玉双手握在胸前，大惊小怪地叫道：“哇！你没吹牛！你妹妹真的是太漂亮了！你怎么会这么漂亮呢？”
李芸先是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又听她用这种奇特的问句夸人，不禁有些纳闷：刚才她还端庄典雅，怎么一说话就疯疯癫癫的？怪不得她弟弟也瓜兮兮的，原来姐弟俩都有些神乎乎的。但被人夸赞的感觉总是愉快的。尤其这夸赞又出自一个本身就很漂亮的女生口中。她对张玉有了一丝好感，对她微微一笑。
张玉又惊呼道：“哇！你笑起来脸上还有酒窝！我羡慕死你了。”
李芸这一回是真的被逗笑了，她觉得这个姐姐比弟弟更神、更好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