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李飞发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光裸的身上盖了一条毛巾被。他有些迷惘：自己怎么会睡在这儿？头又疼又沉，几乎不想思想。但他还是很快想起昨夜消魂蚀魄的一幕。他倏地紧张了，赶紧抓过衣服裤子，一摸手机皮包都在。又清点了皮包里的钱，一分不少。他松了口气，穿好衣服走出屋子。

整个娱乐城都在酣睡，过道、大厅、楼上楼下，都静悄悄的，大门口一个看门老头在吧嗒叶子烟，浓浓的烟雾在他亮晃晃的光头上缭绕。李飞经过他身边时，屏住呼吸，两步跳到外面。

街上很清静，人少车稀，一辆洒水车放着《好人一生平安》的音乐在喷洗大街。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蓝天上已漂浮着朵朵红霞。路边的行道树上，响起一片小雀唧唧喳喳的叫声。

李飞深吸了两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感觉舒服多了。他拿不定主意是回学校呢？还是回家？学校太闹太烦，家里又太冷清。于是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正在徘徊不决时，心中一动：也许妹妹早就消气了，回家了。说不定昨晚上就回家了。他不禁着急了，赶忙往车站跑去。

回到家，一切都没变，和他昨下午离开时一模一样，他一下泄气了，没劲了，软绵绵倒在沙发上。他闭着眼睛，想回味昨晚的场景，可记忆很模糊，只有一些零星的细节，好象还和梦境搅在一起。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经历了人生中一次重大的体验。他有些厌恶，有些遗憾，自己如此看重的第一次，神圣的第一次，竟然是和一个妓女……

“我堕落了！”他悲哀地想，“彻底堕落了。看来我真的变坏了。”但他并不痛心疾首，也不沉痛反思，反而一心要追忆令他消魂的瞬间，想着小兰身体的某些部位，甚至会突然跳出一个念头：再和她玩一回。清清醒醒的，明明白白的。让自己一点点的去领略其中的奥妙。这些荒唐的臆想使他兴奋，也叫他惊恐：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心中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受理智的支配和掌控，却反过来要支配他的思想和行为。防范的闸门一旦打开，各种欲念便如洪水般奔泻而出，那时再想关闸为时已晚。就像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一样。他一边转些荒唐的念头，一边批判自己的思想，搞得他疲惫不堪。就在他自己和自己纠缠不清时，手机响了。张玉打来的，叫他等着她，她马上来他家。他这才想起自己脸没洗口没漱，赶紧跑去洗手间。

张玉进门后一付鬼祟的样子，指着李芸关着的房门，用悄悄话的声音问：“妹妹呢？”

李飞丧气的一摆手，故意高声说：“走啦！昨下午就跟邓老师走了。”

张玉松了口气，在李飞身边坐下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地像是自问，又像是问李飞：“真想不通！她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呢？只听说过父母不准儿女谈恋爱的，哪有妹妹不准哥哥的？这可怎么办呀？”

“她可能是怕我不管她了。”李飞说，“她一向很依赖我的。也许还遇到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所以一并爆发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张玉忧虑地问。

“她在邓老师家住两天，气消了，平静了，也就没事了。”

“如果她一直反对呢？”张玉仍很担心。

“没事！”李飞轻松地笑笑，“小姑娘家，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说不定明天她就举双手赞成了。”

“但愿是这样！”张玉说。她转过身子，不满地望着李飞，用责备的口气问：“你怎么能跟爸爸讲那些话呢？你为什么要这样讲呢？”

“哪些话啊？”李飞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忘啦？这么快就忘啦？”张玉有些生气了。

“我真的不知道。”李飞诚恳地说：“要不你说来听听，我看是否讲过这些话。”

“你听好！”张玉恼怒地说：“你说你要以前途事业为重，三十岁以前不会考虑个人问题。还说……还说我可能误解了你对我的感情！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李飞气得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喊道：“活天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你爸爸怎么能信口开河污蔑我呢？”

张玉吃惊地望着他。她还从没见他如此愤怒过，她小心地说：“你没说过吗？那就算了嘛。你别生气了。”

李飞走进洗手间，就着水龙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凉水，出来后对张玉说：“好吧！既然这样，我对你明说了吧，本来我不想说，不想影响你们父女感情。你爸爸要我主动和你分手。他甚至愿意给我一点补偿。你妈妈就更厉害了，她骂我和小芸异想天开，想一齐走进你们家。你如果有疑问，可以去问你妈妈。”

张玉愣住了，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目光痴呆而茫然。

李飞有些担心了，害怕她也像妹妹那样歇斯底里大发作。他可受不了这些。于是赶紧安慰她：“他们也是为你好。这就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玉幽幽地叹息一声：“唉！他们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我们这么难啊。”

“好事多磨嘛。”李飞想缓和气氛，玩笑道。

“飞哥！“张玉表情肃穆地叫他，走到他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庄重地问：“飞哥！你相信我吗？”

李飞不敢正视这双想要洞悉他灵魂的眼光，他偏开头，支吾道：“当然。那没说的。”

张玉把李飞的双手捧在手里，拉到胸前，坚定地说：“飞哥，我不会退缩的，绝不会。”

李飞被震撼了。他想不到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她，对待感情竟如此认真执着。他感动地说：“你要受苦了。”

她凄然一笑：“那有什么呢？我愿意。”她把身子慢慢向李飞靠去。忽然她停下了，看着他的眼睛，奇怪地问：“你眼圈怎么是青的？脸色也难看！你昨晚在干什么？”

李飞吓了一跳，不禁害怕了，万一她、或同学们知道了他昨晚干的好事，他以后还怎么见人！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张玉见他不吱声，又问：“是不是想着妹妹，没睡好？”

“是是！”他赶紧回答。

张玉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关切地说：“靠着歇会吧。”

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望着她青春洋溢的脸，李飞对自己昨晚的行为又后悔又厌恶，他觉得在灵魂和肉体都很纯洁的张玉面前，自己显得那么污浊、卑劣。但他心中又有一个欲望在蠢动，想把张玉搂在怀里，抚摸她，看看有没有不同的感觉。他愤恨自己有这些念头，觉得无耻，但却甩不开这些念头。有几次他的手悄悄伸向张玉的后腰，却没有勇气把她揽在怀里，又颤抖着缩回来。其实他在心灵深处还是把张玉看做妹妹的，兄妹间的贞洁观念束缚了他的手脚，使他始终越不出道德的底线。

张玉一点没觉察他正受着欲望的煎熬，她靠在他身边，头伏在他肩上，轻声问：“你不去看看妹妹吗？今天不去，就要下周末才能见到她了。也许那时她更生气，以为你真的不关心她了。”

她的话提醒了李飞，他站起身说：“正是！我还没想到这点呢。我现在就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张玉试探着问。

“算了！”李飞笑着说，“你去不是找没趣吗？目前别去找她。”

张玉委屈地说：“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我知道，”李飞拍拍她的头，温和地说：“谁叫你比她大呢？大的让小的，天经地义嘛。”

张玉被逗笑了，也站起身说：“已经中午了，我们先下去把饭吃了，你再去。免得人家说你专门去蹭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