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八．取药

隔了几日又回到凝烟山，不是要继续过自己平静的生活，离月难免有些遗憾，但一想到远在京城的轩辕苍命在旦夕，全看她能不能炼出魁毒丹去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便又抖擞精神，在药圃里左弯右绕，确认好所有的炼材位置后，以最快的速度一次採下，即刻放进储物袋中以确保灵气留存。

离月瞬间有点后悔自己把药圃闢得这幺大做什幺，光是跑来跑去找药草就把灵气漏光光啦！

找完药圃里现有的药草，离月脚下一蹬，横越山谷，到了第五座山，凭着印象快速找到其他需要的药草，一株接一株，算一算储物带，已经有几百种的药草了。但，还缺了一种。

离月站在封印着千年妖兽的禁地前，暗自思忖着。最后一株药草就在里头，她知道，但这是禁地，凶险万分，一旦走入就很有可能永远走不出来。

自己与上天，她永远只相信前者。

「千年妖兽吗……」

离月一手抹过繫在腰间的长剑，细长的影子随即隐去蹤迹。她越过禁地阵法前的大石，一脚踏入阵法内－－

「无礼的人类……学不够教训吗？」

空中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深深远远，挟带着一道气劲，离月身子一震一震的，但不构成阻碍，她往前方的洞穴深处走去，越往内走越阴暗，湿气越重，一股强大的威压也越明显，真不愧是千年妖兽。

黑暗的通道前方，透出一丝微光，离月谨慎的放慢脚步，凝起内劲防身，走进那片光里。

「站住，人类。」

先前的声音再度出现，这次又多了几分威胁，气劲更强，距离也更近了。

她没有停。

出了通道以后，映入眼帘的是平静无波的水潭，不知有多深，青幽幽的没有一点波动，黯淡无光，不细看还以为是整片的玉石，周围四处散乱的伫立着一道道钟乳石柱，溼漉漉的石面反射银蓝色光芒，整个空间大得不像一个石穴，更不像是藏于山中某处，反倒像是黑暗版的世外桃源，深遂得不知尽头何在。

「……你是谁？」离月迟疑了一会儿便出声询问，警戒的感知四周动静，但她却连任何一点点的妖气都抓不到，千年修为果然可畏。

「区区人类没有资格发问，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本大爷今晚的晚餐就是你啦。」

离月没有理会他最后的警告，只是暗暗思忖，听那家伙一直人类、人类的叫，那他八成就不是什幺太低等的妖兽，毕竟也都超过千年了嘛，最坏的情况就是千年变异种，那可就真的有点倒楣，再说那个声音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好熟悉……不过最令她疑惑的是，进入禁地的时候那个结界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非常强劲，高阶妖兽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突破，但为什幺这边这一只会乖乖的待在里头呢，强制的因素只要删去结界这一项就基本上排除掉了，所以剩下的就是……出于自己的意愿选择留下？

呵，看来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嘛。离月暗笑，眼神细细扫过视线内的每一个角落，但来来回回好几次，才发现自己要找的那株药草就在水潭潭底，看起来没吐血三升是拿不到了，只不过依旧找不着哪里有妖兽的气息，再次强调真不愧是千年妖兽……

「叨扰贵居还请恕罪，但是，我需要水潭里的那株药草。」离月站在原地，定定的盯着水潭，试着想和那妖兽谈条件，不过想当然尔是不会那幺顺利。

「药草？不可能。」

「你想要什幺我自会想办法满足你，我需要那株药草。」虽然这样的条件她不觉得他会答应，不过这种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情势，还真是有点束手无策。

「本大爷需要什幺总有办法弄到手，还不需要妥协于一个人类。」

离月暗自叹气，这妖兽的超高自尊心真他妈夭寿……「并非要你妥协，是希望能与你做交易。」

「本大爷没有理由委身于和人类做交易。」

「可是你委身于一个人类设下的结界里。」

「少多管闲事，卑微的人类也敢过问本大爷的事？」

「……那要怎幺样你才肯给我药草？」

「本大爷才不会给……」说到这里他迟疑了几秒，又改口道：「哦，对了，虽然也不是不能给你，不过这条件也要你有命接受得起……」

牠闻到了，新鲜血液的清香。

「条件随你开吧。」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心理準备，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把装好药草的储物袋连同魁毒丹的药方与调理方法一起传送回京城吧，至于有没有她这一个材料供应商也没什幺差别。

「那行，总共四个关卡，前两关是问题，全部通过的话就让你带走药草。」懒洋洋的声音，听起来势在必得，却又像是满不在乎，令人难以捉摸。

「好。」离月应下，她没有其他选择。

「第一关的问题是，你说本大爷为何委身于这个结界里？」这不是先前她问过的问题吗？现在只是把问题又丢回来而已，所谓的千年妖兽也太懒惰了吧？

离月闭上眼，脑海里千百种答案迂迴环绕，最后得出的那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能够如此肯定。

「你……在等。」

「等待吗……哼，算你对。」

一声轻哼，带着野兽漫不经心的狂野与肆意，却在另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双锐利如刀的眼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