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悠哉的把自家的娘子牵到了屋子里面,顺便还关上了门和陆雪摆了摆手掌,陆雪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头,忘恩负义的玩意,亏着自己大老远的来瞧他们,宫中已经布置好了,只要边疆不乱,这一次,必定一举拿下张氏兄弟。
只不过手头的证据少了一点,陆雪一路追着云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追到了小丰村来,顺便还解救了一会小五。
多日的赶路让陆雪有些头疼,抬眼一瞧,却又是姑娘一双提溜圆的大眼眸瞧着自己,雪儿的眉心一蹙,却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和小五玩笑,却忘了问眼前的姑娘的身份,姑娘的手掌又是向着后面缩了缩,依旧怯生生的瞧着陆雪,像是她会把她生剥了一般,陆雪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年幼时候曾经不小心闯进了冷宫,其中有些女子便是这般拘谨,被这个世界吓到的人,或许都不能再安然的接受所有的事情。
陆雪的手掌向着前面一伸,姑娘的身子向着后面一缩,陆雪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看见地上一块汗巾露了一角,花纹淡淡,却带着一点熟悉,陆雪眼眸闪过一丝寒光,眉心一点,瞧着地上的汗巾一角又是皱了皱眉,抬眼又瞧了瞧坐着的姑娘,这才想起来刚才也是有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从这个屋子里面走了出去。
陆雪的手掌向着前面伸了伸,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汗巾,手掌刚刚触碰,却是怯生生的姑娘也伸出了手掌来,狠狠的揪住了另外的一角不让陆雪拿到。
陆雪一愣,抬头瞧着雀儿依旧和自己离得老远的模样,却只有一双眸子怔怔的瞧着自己,唇角紧紧咬在一起,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可是,这样已然够了,陆雪垂眸,瞧着汗巾的模样,眉心,微微的舒展开来,嘴边的笑容也和蔼了不少:“姑娘,本宫不随你抢夺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宫送你回屋睡觉吧。”
雀儿没有回答,却总算是紧紧的抓住了汗巾握在手中,尽管屋子里面的温度并不热,手心却还是出了一层细碎的汗水,只剩下低头瞧着手中的一块汗巾,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陆雪带着姑娘进了屋子,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倒不似陆雪有多矫情,微服私访的时候什么样的屋子没有住过,更何况小五设计的屋子还属于屋子中的上品,只觉得心中压了一口气,一路上与小五开了许久的玩笑都没有全部的释放出去。
叹了口气,长公主穿了衣裳走出去门去,夜色已经太浓了,黑漆漆的夜瞧不见一点光亮,风儿吹得冷,姑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抬头又是向着夜空瞧了瞧,其实,只是倔强的想要看见一颗星星,罢了。
身后像是有门开了又关的声音,陆雪回首,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瞧见,只是挑了挑眉心,许是自己这般晚没有睡觉,产生了幻觉,正想着,身后的门却又是开了,陆公子站在门前,手中拿了一件小五的披风扔给了陆雪:“晚上凉,穿上吧。”
陆雪一愣,将披风披在了身上,依旧带了两丝笑意的瞧着弟弟:“你就不能自己给我披上?”
陆离站着瞧着黑漆漆的天空:“没空。”冷冰冰的,陆雪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倒是习惯了,正是这样,才越想逗逗他。
唇角一滑,瞧着陆离的侧脸:“不在屋子里面好好陪媳妇,出来做什么,陪姐姐?”
陆离未答,只是眉头又皱了皱,从小到大,陆离在母后面前都是有点笨笨愚昧的模样,可每日生活在一起,陆雪却可以瞧见他眸中的暗波之中隐藏的那一抹睿智,如今这般迷茫的模样,她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陆雪舔了舔唇角,开口道:“除了这边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张氏兄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我查过了,烧了你们家房子,千方百计的害小五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
陆离没有答,只是看了夜空许久,直到小五的披风都渗出了淡淡的寒意,才重视缓缓开口:“那你呢?母后又决定换个人来监视我了?”
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千防万防的那些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曾经的段晟轩如此,曾经的小五如此,如今,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都变成了不得不怀疑的对象。
雪儿一愣,想说一个不是,却卡在了喉咙里面,如何都是说不出口来,到底是是,还是不是,临行之前母后确实也是说过那般的话,可是……
陆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种边疆小镇的秋冬交替,就是冷的让人心寒,倒不像是皇城里那般的暖和:“母后挺喜欢小五的……”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下面的话究竟该说些什么。
陆离苦笑,眸子没有瞧着陆雪,嘴角张了张,只道:“是呀,可是她不喜欢我。”
她喜欢权力,喜欢张氏兄弟,喜欢姐姐,喜欢小五,却唯独不喜欢自己,步步紧逼,像是只有自己死了,她才会心安,既然如此,当年又何须怀胎十月生下了他,造就了这么多的悲哀。
☆、44女人为什么要生气?
陆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眼眸又开始不敢瞧着眼前的弟弟,所有的话,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安慰他,她生活在母后的身边这般久,却也是越来越读不懂她,亦读不懂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人都说长公主和圣上最过相似,陆雪也曾有一科瞧着台阶上的龙椅发呆,也曾想要触碰手边的权力,可却一次次的退回来,她看过了太多的血腥,太多的杀戮,为了一个位子,哪怕是一块腰牌,每一天明中暗中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她只想静静的守住一份清明,还记得前一个驸马因为造反被斩首时候的表情,她混在人群里,瞧着他满脸血腥的笑,她去监狱,咬了咬唇齿,淡淡问着原因,她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会将自己骗的团团转,前脚还是你侬我侬,却在她卧在枕边的时候不知究竟想着些什么。
还记得她斩首的前一天去看他,一身红装,染了万千风华,小厮传声,恍若凤映阴霾,她不是在伪装,不是在游戏,只为有一刻,让他瞧见了最美的她,正如及笄之年的初见,她登基长公主之位,曾几何时,他便说,是这样爱上了她。
却不知,牢狱里的人笑着,却叹着,眼眸无光,终于厌了敷衍,厌了一日又一日的演戏,嘴角那丝嘲讽的笑意,像是一把无情的刀,捅进了陆雪的心脏,可是最后,连一把匕首都不肯留下,却要生生拔走。
他笑道:“陆雪,我一辈子都在讨好你,其实我面对你的时候,真的觉得恶心。”
少女的心碎了一地,她笑着离开,维护属于一个长公主最后的尊严,她瞧着他的头滚下台子,连着她的无知,一起不见,她笑,像是在缅怀一切,纪念死去的人,纪念死去的自己,现在想想,那时候太傻,以后只要自己爱一个人那个人也爱自己就是全部,那时候在想哪怕他要的是江山她都会倾力而赴,还好他没提,她也没有想到。
如今,还是找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人就好。
陆离的耳边久久没有动静,虽说他生性喜静,可是他太了解陆雪,这般的安静太过不正常,陆离回头,黑暗中却看见了陆雪有些苍白的唇色,嘴角一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沉默,每次她不说话的时候,陆离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记忆中那是她第一次哭,他刚刚背完了书回来,看见姐姐一身红色的宫装在皇城之内格外的耀眼,他看见她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来,惹得陆离走到她的身边,他很少瞧见女孩子哭,也最害怕亲近女孩子哭,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白伊伊的哭喊他可以一笑而过,可是陆雪……有人说,双胞胎都是心连着心,他想,那东西那时候还真是该死的可怕。
从此以后,她伤心的时候,他就坐在她的身边默默的陪着她,也不说话,或许,这便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一刻,陆离才觉得她是他的姐姐,而不是那个需要自己照顾的人。
冷风,吹了一夜,两人,坐了一夜,小五醒来瞧见两个人的时候,陆雪和陆离还坐在门前,小五一惊,瞧着眼前的两个人,陆雪一愣,这才知道已经天明,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微微的带了两分刺痛。
小五的眉心皱了皱:“姐,相公,你们这是在风口做了多久,也不怕做出了病来。”
陆离笑笑走到她的身边,眸中含了两分暖意,缓缓开口道:“还好我娶了一个郎中,哪怕得了病也不怕。”
小五撇了撇嘴巴,推开了陆离的手掌,详做生气道:“你要是病了,我可不治,眼睁睁的瞧着你死了才好,你死了,我才好找下一家!”
“恩?”公子的眉心一低,带了几分威胁的味道,身子轻轻的压了下来,瞧着眼前的姑娘,手掌不知何时爬上了腰肢,小五想逃,却是背后的手掌生了力量,生生把她向着公子退了过去。
“下一家?”唇角微勾,话语之间带了些许的语气,眼眸依旧瞧着怀中的人,小五咽了两口唾沫,身子向着下面缩了两下子,刚才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话,小五轻轻的干咳了一声,抬眸想要瞧着公子的模样,却在触及他的眼眸的时候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