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仅仅三天，三十四具尸体已经开始散发浓重的腐尸气息，令人闻之便欲作呕。好在这一星球上暂时还没发现苍蝇蚊子，因此尸体虽然腐烂，倒还没爬满虫子。但热带雨林里的植物就是具有旺盛的生长力，仅仅三天时间，已有藤萝缠在几具尸体身上，也有些菌类或蕨类或说不上分类的杂草从尸体身上钻出。看上去并不比爬满虫子好受多少。

钱自来谨慎地察看着一具具尸体身上穿的衣服质料，拿的武器材质，佩带的饰品是什么，而后才点了点头，问展鸿图和施无畏：“你们也跟着看了，得出什么结论？”

“恩，几把可能能卖上点价钱的兵器和相关防具。”展鸿图说。

“我晕，”施无畏说：“我看不出这被压扁了的飞马身体里有什么晶核。那些游戏和小说都是骗人！”

“不是布，也不是麻。”钱自来没好气地白了俩孩子一眼，指着衣服的质料，“绝大多数都是各种兽皮，以及植物的粗加工连接而成。说明在服饰上，这里要相对落后许多。”他吩咐大骷髅把自己那套由地球上带来的屠夫工具取来。趁此空挡，指着这些尸体的武器，“是钢铁制品，但比较粗陋，说明这里钢铁已经比较普及。但是盾牌和甲衣，你们注意了，都并非钢铁制品，而是木料、藤萝和少量铜铁结合后的产物，这些兵器，你们也注意一下，每柄兵器上都有铭刻的花纹，谁也没备品，说明这些兵器至少对他们而言，是很宝贵的。图图！”

小尾巴般跟在钱自来身后的图图立刻回答：“主人，我在这里。”

“这些兵器你们会打造吗？”

图图看也不看道：“主人，这都是矮人打造出的兵器。并且至少都经过了六次修复。我随便打造一件，也比这些强。主人，您要相信，我是矮人中的最伟大的匠师中一员，如果您允许我使用落日匠圣打造工具，我能打造出很好的工具——您那套东西，”看看大骷髅捧来的全套屠夫工具，“主人，实在说，除了这个能磨刀的铁棒棒花纹和质量比较特殊我很难做到外，其他的，我只要加工一下，就能把档次立刻提高。如果用匠圣打造工具的话，它们会成为落日大陆的名器！”

钱自来示意两个孩子把弓箭手的箭拣来，“图图，弓箭你会打造吗？”

“会。但是打造弓箭，并非只用打造工具就能做到，材料的选择非常重要。玲族、丽族和阿族这三个矮人族，才是打造弓箭、弩箭、投石机的专长种族。我们弓箭城里的哇来图矮人合族，只是锻造、饰品、精锤专长的矮人族。”

“老爸你……”突然，展鸿图和施无畏同时打断了图图的话。

原来此刻钱自来居然令人很难接受地，正拿屠夫工具解剖尸体。

正唾沫乱飞说的高兴的图图也吓了一跳，看清现状后，当即发出一声惊叫，跳到大骷髅身后躲起来不敢看。

“很难接受是吧？”钱自来一边熟练地解剖着一具武士尸体，一边不以为然地向两个孩子扭头道：“咱们都不是医生，但咱们既然来到了这个你们希望到达的魔法世界，身为老爸，就必须得替你们考虑考虑。”他剖开了胸腹部，一边审视，一边继续说着。

“天真地以为所有星球上生命类别都没区别的想法，只有你们这些被网络毒害的幼稚儿才会有。一到异世界第二天就和大家打得火热，更是你们这些大白痴喜欢让小白痴骗。老爸不小了。老爸必须得考虑，至少要从身体构造上，研究一下生命形式上有否区别。这很重要。也非常关键。假如生命形式有很大区别的话，也许这里他们的食物，反是咱们的毒药。”

现在，他开始拿钩子和剖骨刀小心地翻弄着血粼粼的内脏器官。“恩……，心脏、肝脏、胃、肠……”把一肚子下水弄个乱七八糟后，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儿子们，放心好了。至少从内脏器官上，以老爸的屠夫水准来判断，没什么区别。”说着话，拎起斧头开始劈脑壳。

尽管人都是展鸿图和施无畏杀的，两人看到这分尸的场面，依旧立刻闭上眼睛。

过去看过的恐怖电影里恶心的镜头，当即顽强地浮现在眼前。老爸此刻——和那些恐怖恶魔有什么区别？！

“睁开眼看！”钱自来怒喝一声。

两人骇然一惊，下意识地睁眼。

“你们已经不小了！是个男子汉了！”钱自来瞪着两人：“——这是个残酷的你死我活的世界！不是地球上杀个人就得接受法律制裁的世界！连这也不敢看，以后怎么上战场？！”两人一凛，强忍心中的恶心，瞪大眼睛看恶魔老爸的残忍行径。

劈开了头颅，钱自来仔细端详片刻，“恩，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钱自来只是个屠夫而非医生，他只杀过很多的畜生而没有解剖过一个人。不过严格说来，人的大脑构造和畜生的基本构造，并没太多区别。因此简单断定的话，也不能说钱自来的判断有错误。

武士解剖过后，就是弓箭手，然后是剑客，以及那个被压扁了的根本无法分辨的骑士。几种人体都解剖一遍发觉人的确就是人后，钱自来把屠夫工具细心地擦拭一遍，又走到那几个女魔法师尸体身边。

本已不再眨眼的展鸿图和施无畏，又不禁闭上眼。

“噢老爸，”施无畏呻吟道：“别再解剖了好不好，都是一样的人。”

钱自来回头瞪了一眼：“一样吗？这是女人，这是魔法师！”

没办法，展鸿图和施无畏只好再强忍着恶心观看。

但是，先前大刀阔斧的钱自来这次却温柔地宛若……，

“老爸，你在干什么？”展鸿图忍不住了。

钱自来在干什么？这老家伙竟不是直接解剖尸体，而是先把女尸身上的衣服都割开，等女尸变成完全裸体后，这才端详来端详去的。那姿态，那色迷迷的表情，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展鸿图简直根本不敢相信这竟会是尊敬的老爸钱自来——就算是再变态的恋尸狂，看到这种冬瓜脸、母猪样并且还又发涨了的女尸，也不该……

“看什么看？眼神这么奇怪？”钱自来根本没意识到俩孩子正在联想什么。他指着女尸，“看清楚点，和男尸一样，都没有内衣内裤！”

“老爸求求你别说了。”施无畏捂住了耳朵。

这是他的亲老爸，他觉得更丢脸到找个地缝钻进去也难藏羞愧之心。幸亏这里也只有他们父子三人，别的同学也不知道，要不——他以后怎么还去见人？

钱自来瞪了两人一眼。

“在远古时期，至少在中国古代的哪个朝代以前，反正老爸忘记了，那时候的人，都没有内衣内裤。上衣的内衣是肚兜，下衣的内衣就是所谓的中衣。然后中衣外直接是裙子或长裤。这是由于没有松紧带造成的最初衣服的必然形态。”钱自来解释着，然后问：“知道老爸为什么关心这个问题吗？——橡胶制品的出现与应用，代表了衣物发展的一大革新。从衣服上，就能推断这里的橡胶应用程度。它也关联到科技文明的发展程度。别告诉老爸，你们连这点也想不到。没有橡胶制品，你们知道有多少东西没法做出吗？”

两人被问的一楞。

老实说展鸿图和施无畏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他们的心思最多只是在如何提高实力上。展鸿图还去想想怎么领导大军，施无畏干脆就只想着怎么把自身实力修炼到一定程度，然后一个什么王者之气发出去，大家都跪下来从此臣服。什么衣服啊，橡胶啊——拜托，那又不是精铜熟铁也不是紫金魔法晶核的，关心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真没想过？”从两个孩子的表情上，钱自来就知道这俩蠢材还真没去想过种种细节问题。“是不是像你们说的网游故事，觉得有那心思还不如大把的银子往外一洒，然后当冤大头收一堆网络小弟弟还美其名曰兄弟义气？其实下了线连下一顿面包在哪里都不知道？！蠢材！”

他叹了口气：“儿子们呀！决定战争的，并非一定就是武器的水平。在大多数情况下，战争就是洒钱。没钱的话，你们拿什么去征兵？拿什么去行军打仗储备各类战争物资？就拿最简单的，你们想学魔法或骑士什么职业来说，在地球上上学就不交学费了？——多少的农村苦孩子，考上了清华北大却没钱上！甚至当老子的被迫自杀！这些，你们想过吗？！……不管再怎么说，在很大程度上，经济都是决定一切的！！你们可以只考虑争战沙场！但老爸不考虑赚钱能行吗？白痴！两个白痴！……没有钱，你们俩凭什么长这么大？！……好了，也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只要你们记住老爸有老爸的考虑就行了。”

老子教训儿子的谆谆教导，在任何时候都是显得很罗嗦很没营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