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态度,让他心里很是不爽,隐忍着心里的不耐烦,他又一遍问道,“怎么回事?”
陆明遥看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这架势似乎她不说明白,他便不开车。
她胳膊肘倚着车窗,撑着脑袋,手掌正好挡住了视线,这个姿势她看不见窗外的男人。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治平见她说得不痛不痒,她这种姿态最是让他厌烦,抬了抬下颌,直白地问道,“他是谁?”
陆明遥依旧遮挡着视线,垂着脑袋,没答话。
“三十万?”林治平接着问道。
见陆明遥还没反应,林治平继续问道,“双城?房子?”
林治平步步紧逼,陆明遥一阵心烦,撇过头来冲他喊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她这声带着怒气的嘶喊让林治平一愣,她一向不喜欢隐瞒,看来这次是真的不知道。
他发动车子,问道,“要我帮你查吗?”
车子驶过皇冠酒店,陆明遥才放下撑着脑袋的那只手来,淡淡地回应道,“我不想知道。”
“你说他是你爸……”
听到林治平说这话,语调带点怜悯,陆明遥转过头来看他,“可我不记得他……我记得的那个……”
她记得的那个已经离世了。
林治平看出她有些心烦,也不再追问,只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车子行驶到院子前,远远地,陆明遥就看到门前站着人:钟希雅穿着一条呢子裙,艳红的颜色衬得她脸庞越发苍白,宽大的衣摆显得身子瘦弱。她倚着栏杆,看到车子驶过来才微微站直。
陆明遥扫了一眼林治平,他看着窗外,看到钟希雅出现也有一丝诧异。
前些天打理父亲的丧事,最近又忙着上手酒店的业务,陆明遥差点儿就忘记了林治平陪钟希雅去医院打胎那桩事情。啊啊,怪不得近来她对着林治平打不起精神来,原来厌恶来自这里。
他跟别的女人有瓜葛,她承认自己很难受,可是对林治平,她从来不抱过多的奢望。
陆明遥一直都是未雨绸缪的人,关于离开林治平,心理上,物质上,她都做好了准备。
为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做好安排,早先预计到揪心绝望痛彻心扉这些感觉,那意外来的时候,便能坦然接受了。
陆明遥撑着额头,等车子缓缓停下,有些疲倦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从钟希雅身边路过,她冲她轻轻点头,并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钟希雅回复她一个情绪复杂的微笑,那副神情猛地就让陆明遥想起田沁说的那些话来。
到现在,她不得不叹服钟情确实极有心计,她把自己的妹妹推上了丈夫的床,造就了困住林治平一生的梦魇。
以前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夸张,可现在呢?即使她爱林治平,却不能容忍两人的生活被第三个人围困。
到底是钟希雅还是钟情想要林治平,她不在乎,她只是觉得自己足够大度,到了不能承受的那个点,她会把林治平还给她们。
门外的钟希雅跟林治平到底说了什么,陆明遥不知道。
林治平进门时,满脸疲惫,懒懒地解开领带,甩在一旁的沙发上,朝着浴室走去。
陆明遥下楼吃晚饭,正巧遇到茶几上手机震动,是林治平的手机,她自然不会去接,踱去厨房倒了杯水,走出来手机还在响。
她开了电视,喝了口水,一抬头,林治平正穿着浴袍,一只手擦着的头发,另一只手捞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干净利落地说道,“说。”
“林总,前些天您让打听的出境记录已经发到您邮箱了。九年前,陆小姐确实去过旧金山,通过首尔转机。游学项目里有伯克利,但是陆小姐并没有全程参加,两天后便回国了。”
林治平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助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铁锤,一击一击敲在他心窝上。
九年前睡过的那个中国女人,刻骨铭心,怎么会这么巧?……
本应跟团游学的陆明遥为什么出现在公寓里?这个问题在头脑里现出的一刻,林治平立马找到了答案。啊啊,当时他跟陆筱远住一起,她必然是过来找她哥哥的。
那怎么会稀里糊涂上了他的床,还任由摆弄,从不反抗?甚至第二天就悄然离别,销声匿迹。
那些陈年往事像是至死不休的藤蔓,缠缠绕绕,林治平一向聪明,却怎么也理不开这团乱麻。
电视里的娱乐播报说的正是钟希雅即将参演的宫廷剧,陆明遥拿起遥控器正欲换台,抬头看到林治平困愕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不知所措,只当是他公司业务出了问题,便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她询问,林治平才从耳边施施然地取下手机来,摇摇头,浑身乏力地窝进沙发里。
对于陆明遥的解离性失忆,林治平一直没什么感觉。失忆并不妨碍她正常生活,需要记得的,她似乎都记的。已经离开人世的陆筱远和钟情,她忘记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直到这一刻,对于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他感觉庆幸。幸好她不记得之前跟他上过床的纠葛,幸好他们的感情是从一纸婚约开始的。
但是……但是……倚在沙发靠背上的林治平浅浅后仰,手背搭在额头上,食指跟拇指轻轻揉捏着眉骨,有些担忧,有些焦虑。
让他揪心的并不是之前跟陆明遥发生过关系,他想知道他跟她之前到底有没有别的纠葛。
到底有没有别的纠葛呢?这简直要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了。当事人之一的陆明遥不记得了,而他自己又毫无印象。
陆明遥自然不知道林治平心里的道道,饭桌上两人都很沉默,他突然问道,“你以前说过,好像见过我?”
陆明遥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夹了一筷子蕨菜,马马虎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