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光临了小城。一场风一夜之后就吹黄了树叶。北方小城的秋天金灿灿。不过，这绚烂的金色转眼即世，又一场风就无情地把z市吹刮的寒气袭人。z市的冬天就要降临了。
驴子鸟的父亲是z市公安局副局长，大名鼎鼎的齐飞鸟，不过也有不少人喊他齐爷。齐局长文化不高，只有高小程度。可他革命的时间较早，在越南打过自卫反击战，资格老。齐局长年龄已到口，就要退下来了。在z市齐爷无人不知，他铁面无私，一跺脚，全城的各种鸟都吓得到处乱飞。驴子很为难，要是严惩了手下，那他这只鸟也得被拔一身毛。驴子是小城旅游局局长助理，他的手下其实是他秘密结伙在黑市上倒腾美钞的“钱贩子”，叫黑二。黑二犯案后已潜逃。驴子很想说服父亲此案人已逃，不要追缉过紧。同时，他也在想如何处置黑二。因为他已通过黑二非法所得几十万美元。抓住了黑二，他驴子也将从此难见天日。可是驴子害怕父亲，他只好把心思完全告诉给蛋儿。
蛋儿没有告诉我黑二为啥捅死那个人。鸟群里的人都有鸟规。蛋儿对木子说千万别乱说话，驴子是走黑白两道人物，心狠着呢。驴子在小城除了怕父亲，再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啦。
被捅死的那个人是外地来的，身份证都是假的。到现在依然没有人认领尸首。齐爷还不知此案与儿子有关，依在奋力侦破。驴子对蛋儿说，真希望父亲得个脑溢血，从此躺在床上不能再动。驴子已经派出去人和黑二接头。蛋儿说黑二的命快要到头了。木子听后感到浑身冷嗖嗖的。
木子远远没有想到他从港台和国外影片里看到的恐怖情节，就要发生在身边。有一次木子看到鸟们打麻将牌。他们玩前先用尺子验票子，八圈牌打下来，输赢都在几万元。木子当时对蛋儿说老百姓的血汗钱，你们却拿着当纸片儿玩。蛋儿嘿嘿一笑说：“我们这些人现在穷得就剩下钱了，这就像你穷得只剩下写文章的词儿了。”蛋儿总说他们玩儿的东西不一样。蛋儿长的就像一枚圆圆的蛋，鸟蛋。蛋儿说他要买一辆宝马车开着玩。蛋儿在z市的鸟群中并不算一只真正的大鸟。大鸟不仅有钱，更重要的是有权。
木子所生活的z市并不大。小城虽小，五脏俱全。总编自从上次在舞厅和木子碰面后，总是回避木子。z市企业改制破产正在热热闹闹进行。下岗职工成了人们议论的热点。根据形势发展报纸准备开一个专栏报道这方面的事。总编通过编辑部主任转告木子，叫他主持这个栏目。
总编这只鸟开始对木子不怀好意了。下岗是个叫人头疼的问题，上边的政策必须搞，成功与失败将直接关系到改革的命运。此栏目主持得好与坏，也将关系到木子的命运。市里的企业都被一帮子鸟企业家们经营得资不抵债，有的鸟把企业经营倒闭了，自己却飞起来了，鸟枪换了炮。
木子去破产办了解情况。破产办是临时成立的机构，在政府大楼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市政府大楼里信访办门前堆满了上访的群众。他们大都是下岗的工人阶级，他们胸中好像装满了亏损的情绪。木子敲开破产办的门。他找的白鸣鸟正好在。“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快请进。”白鸣是木子的老同学，他一副鸵鸟样，长嘴巴说话时表情很丰富。
“能是什么风？破产风呗。又破了几家了？”木子大摇大摆走进屋，在沙发上坐下来。以前白鸣曾给木子讲过一家s公司破产的内幕，他说一切不堪提起。s公司破之前还是市里的龙头企业，一清产核资，真相马上大白于天下，资不抵债。再一查帐，哪有一本正经帐，全被吃掉和买高级轿车花掉了。政府里某大鸟的车都是s公司做的贡献。s公司也有些钱，可都泡汤在国外，已经要不回来了。s公司一破产，可成全了经理李鸟。最惨的是公司职员，都转眼间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s公司有不少职员都是从外地引进来的人才。李鸟聪明过人，他早提前办好了进政府的一切。s公司破产还没有结束，他又要被重新重用了。白鸟对这件事很有微辞，可他只是个小小匹夫，跟本摇晃不动那棵大树。
“怎么呀？你们真要开办栏目报道破产方面的事？你们想从哪些角度报道？其实区区小城，谁是什么鸟还用多说。”白鸣的长嘴巴就像唐老鸦的嘴总是呱呱叫，他对许多问题不满。木子还真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来评说市里的破产。木子想了想，脱口说：“这还用多说，当然紧跟形势从正面来反映情况了。不破不立，文化大革命时不是一天天这么喊吗。”白鸣摆摆手，对木子不屑一顾说：“国家搞破产的意义现在已经举世兼知，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惩治那些造成破产的鸟经理们。我已经向上边提交了一份某厂厂长挥霍、贪污、造成厂子破产的材料。咳！已经一个月了，可上边还是没有明确的答复。说实话，这活我都不想干了，太憋气！可去哪儿发泄呢。”白鸣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复印材料，给木子看。白鸣又说：“你们就知道正面报道，其实许多事背后的东西更深刻。算了，咱们说了都不算，不过人的讲良心。”白鸣今天变得像个人，正义感充满了他整个胸腔。木子傻笑一下，说：“这材料我可以看一看吗？我不完全是个懦夫。”白鸣长嘴一张，说：“拿去吧，不过要保密，弄不好可要出大事的。”
从破产办出来，木子脑袋胀得发傻。傻子是现在最佳的存在方式，木子总这样想。一抬眼，你就能看到许多假相，人模狗样的鸟在z市多的是。木子突然想起蛋儿来。驴子咋样解决黑二呀。木子有时总是替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