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酒的因素,木子感到和皮皮的关系发展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天晚上木子回到家,妻子已上床睡觉。皮皮的余温依然弥留在木子的怀里。木子有些理解蛋儿总是往外跑。木子从皮皮身上得到了在妻子那里得不到的东西。木子开始自责自己在玩儿火。木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一支烟,心里一片兴奋后的迷茫。
糊里糊涂做了一夜的恶梦,早上起床时木子依然感到疲惫不堪。木子梦到自己在荒原上流浪,有许多展翅盘旋的雄鹰,不断俯冲下来啄他。木子恐惧地到处乱跑,可他跑到哪里,都有几只鹰来围剿他,啄食他。木子跑的大汗淋漓,最后终于看到了“腐败山庄”。于是,他向山庄跑去,可门警一副鄙视的面孔,门警把木子挡在了门外。木子向门警求救,门警哈哈大笑着把他推倒在地。驴子开着奔驰车出现在木子面前,驴子咬着牙签,对木子嘿嘿奸笑。木子又向驴子求救,驴子什么也不说,礼貌地对木子摆摆手,就脚一踩油门,叫奔驰车轻巧地驶入了山庄。最后还是蛋儿救了木子。整个梦境充满了恐吓,乱七八糟,木子没有完全记住。
妻子已经起床做早饭。她看木子一副疲惫的样子,谨慎地责问:“出事了?”木子知道妻子担心什么。他马上调整一下自己,揉揉眼睛,故做轻松说:“能出什么事。昨晚睡觉手放到了胸口,做了个恶梦。”
妻子狐疑地瞅木子,抱怨,“我说昨晚你来回乱动。我以为又喝多了。蛋儿昨晚来电话找你有急事。少和蛋儿那样的人来往过密,都是些什么人。我看你现在一点正事都不干。”妻子看木子确实没有别的事,就又重复已经训导过木子多次的话。蛋儿在妻子眼里就是一个富起来的混蛋。因为蛋儿吃喝嫖赌啥都干,又没有多少文化。妻子总认为木子跟着蛋儿会学坏。妻子看不起那些不知如何就富起来的大款,她讥讽说:“他们都是牛粪上开花。”木子对妻子的训导从来都是沉默相对。有时女人很难理解男人之间的交往。
吃罢早饭,木子匆匆去上班。进报社门时,木子突然感到几分紧张。木子害怕看到皮皮。想到皮皮,木子马上又想起皮皮那激情似火的身体,似乎他的手上依然遗留着皮皮的体温。正在这时,皮皮光彩照人地站在了木子面前。皮皮更加对他亲近了,她有意识地瞥木子一眼,说:“感觉还美吧?我好像一夜都没合眼。”皮皮说的很坦白。木子马上环顾左右,看有没有人在旁边。木子脸上敷起一丝尴尬,他说:“注意第三只眼睛和耳朵。”木子走进编辑部。皮皮一直跟着他。皮皮把一首短诗放到了桌上,一本正经说:“请你欣赏,拜托了。”皮皮说罢,斜睨木子一眼,就拿暖壶打水去了。木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木子为皮皮能正常面对他心里有了几分坦然。
蛋儿给木子打来电话,他说:“昨晚你跑哪儿去了?你上午有时间吗?我想求你办件事。”木子抱歉一笑,说:“我正想给你去电话,昨晚有个朋友聚会。什么事?”
“你说的那个腐败山庄被驴子接管了。驴子想给山庄正正名,叫我求你吹捧一下。中午有时间吗?驴子想请你吃顿饭。”蛋儿的话令木子生气。木子想起昨晚那个梦。木子想他的笔不是随便吹捧人的,驴子接管了“腐败山庄”,那z市的腐败还不继续加剧。木子马上说:“今天出报纸,没有时间。蛋儿,你知道我的性格和文风,像驴子那样的我怎么吹捧。你不要破车揽大载好不好。驴子做广告我可以帮忙,给他写吹捧稿我无能为力。”木子的话令蛋儿吃惊。蛋儿听罢木子的话,咳嗽了两声,口吃说:“我知道你看不惯驴子的做派,对腐败山庄有看法。可我不能得罪驴子,我在俄罗斯的生意没有驴子帮忙不好做。就算我求你了,给我一次面子吧。再说驴子对你也不错,事成后他会酬谢你的。”蛋儿在求木子。木子知道蛋儿在俄罗斯的生意,他全靠驴子往国内弄美元。木子想了想,说:“蛋儿,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是,我们也有纪律,我不能失去原则。好了,这事见面再谈。驴子准备如何经营腐败山庄?他能给山庄摘掉腐败的牌子吗?”蛋儿对木子讨好一笑,说:“这个,这个你还不明白。驴子他妈的也是,一屁股的屎,还想立牌坊。听说他要提局长了。也许为了政绩,他会把尾巴夹起来的。”木子鄙视说:“狗改不了吃屎,但愿他能立地成佛。有时间我和你联系。”
木子挂了电话,拿起皮皮的短诗看起来。《对称与不对称》。
夏天里盛开满园的花朵是对称的装满冬夜的春梦停泊在你不对称的码头忧郁的温暖令我痴迷……
皮皮拎着暖瓶进屋,她俏皮问木子,“写的好吗?”木子向皮皮挤下眼,说:“挺好,就是有些太不对称了。”皮皮抿嘴一乐,“你能读懂就好。”
代理总编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他说:“皮皮,你去采访一下市里扫黄打非集中行动。”皮皮懒洋洋答应:“好的,去哪里?”
“市公安局。听说昨晚有人举报有个叫什么山庄的有暗娼,还是洋妓呢。”木子心里一惊,不是腐败山庄吧。皮皮嘴快,她撇下嘴说:“黄源真是扫不净。每年都要集中行动,可每年打击过后依然打扫不净,死灰复燃。为什么不取消歌舞厅,现在陪舞小姐啥都干。”代理总编理解一笑,说:“老总编还泡舞厅呢。前几天有位陪舞小姐打来电话,问老总编干什么去了。”皮皮马上说:“原来这样啊,我有两次看到老总编的衬衫上有口红色。真恶心。老总编也不怕染上病。”木子想起有一次在舞厅与老总编碰面的事来,木子也在心里疑问代理总编是否去泡舞厅。代理总编瞅皮皮的眼神有些令人怀疑。
皮皮拿着采访本不愉快地走了。代理总编也尾随而去。木子预感到代理总编对皮皮有非分之想。不过,木子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代理总编为了升官还不敢乱来。皮皮也不是那样的女孩。木子又想起蛋儿叫他给驴子写吹捧文章的事,但愿腐败山庄出事,这样木子就有理由推托了。
窗外起了风。光秃秃的树枝左右飘摆。z市的冬天来到了。木子看着窗外想起自己大学毕业到报社工作已有十个年头了。“真是弹指一挥间啊。老人家说的话多有意境。皮皮,以后我该如何对待你。玩火者必自焚。”木子对自己似乎丧失了自信。妻子的身影在木子眼前模糊地时隐时现。
一阵电话铃响把木子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报社的电话总是响声不断。木子拿起话筒,说:“你好,这里是报社。”
“我想你了。”木子一听是皮皮的声音。木子有些不安。他说:“你在哪里打电话?我也在想你。”编辑部里只有木子。木子的语气明显的苍白。
“我刚买了一部手机。这是第一次用。我在大街上。”皮皮自豪地说。木子想皮皮绝对会生活。木子问,“扫黄打非行动到哪里了?那是个什么山庄呀?”皮皮轻蔑一笑,说:“还能是什么山庄,就是那个人们常说的腐败山庄呗。听说有位市领导常光顾。读懂我的诗没有?昨晚我几乎一夜没合眼。”木子暗自庆幸,驴子可要栽了。木子向全国人民一般憎恨腐败。木子大快人心说:“皮皮,我看懂了,只是我不值得你如此对待。”皮皮咯咯乐了,“傻瓜,又要行动了。拜拜。”皮皮像初恋的女孩。木子放下电话,心中涟漪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