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在向导拿出图鉴进行了新一轮意译上的介绍后，盗贼和圣骑士都不是很想进去了。毕竟，被吸血蝙蝠咬到的地方，都会留下终生的疤痕。最多是请得起高明的魔药术士调配解药，否则只凭人类自身的复原力，是绝对无法摆脱那伤痕的。这算是，类似人类怨念的一种魔性残留吧。

可是没有圣骑士的神圣之力作驱散，若遇到大群蝙蝠，一般人真的很难全身而退。吸血蝙蝠最可怖的地方不在于嗜血的獠牙，而是群居。但战士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了两位女士的请托，还有向导也是给了我们一些伤药便留在外面了。

洞顶倒挂着密密麻麻几乎数不清的黑蝙蝠，它们互相挤压着，以至于不时就有小蝙蝠因为还抓不牢岩壁而落在地上被等候在那里的其他猎食者捕获。连小小的蝼蚁，都能在运气好时分一杯羹。

不能燃起火焰，于是我和战士，还有火枪手就凭荧袋花微弱的光亮在毫无能见度可言的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慢前行，每一步尽管仔细也都只能都听天由命。相较那些普通的蝙蝠，吸血蝙蝠常会栖息在洞穴的更深处，它们要比普通蝙蝠更厌恶阳光与热气的侵袭，但抗性却也更强，也更加危险。

偶尔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在洞中被无限扩大。阴冷的潮气也越来越明显，连总是会紧盯着我的火枪手也不禁左右张望，看看肩上的枪，又看看人类目力根本不及的声源处。

前面，有比吸血蝙蝠更强大的魔物。

我首先感觉到了这个，在此时是没可能和他们走散的，所以我干脆直接扭曲了周围的时间，迫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茫然的陷入昏迷状态。

「出来。」

没想到还挺费事。因为它是我，所以连我要做什么它也知道吗……不可能。它和我虽是一体，但还不至于有互通的可能性。它的想法，我是想象得到也能做些预测，可也同样无法真正掌控。我们终归还是同一个存在，但也分别存在着。谁都无法自称本尊，连分身也只是为了给先来后到做区别。

「魔王陛下。」

那魔物是……吸血鬼。像瘟疫一样会波及人类，并且把人类作为媒介或宿主将自己血脉与魔性传播下去，还可以通过吸血那种不洁的行为操控被传染的人类，将他们做奴役使唤的……以高雅贵族自居的吸血鬼。嗯……好吧，我承认，它们有节操的不多，但除却落魄时，大部分还算是魔族中难得会装模作样的。

「您还记得我吗？吾辈是曾追随您参加圣战的血族之尊……」

「不记得。」我是说真的。我对那时，只有朦胧的印象。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魔王没多久，只是被本能驱使和魔族一同进行了被称作圣战的最初战役。其余的，像细节什么的都没来得及注意到。

「说吧。」我还是问，我估计它和那只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水鬼目的一样。

「……最近有谣言，说魔王陛下您，和人类有来往？」它缓慢地说，以和人类相似度颇高的外表。「突然生出这样的传言，作为魔族的一份子，吾辈很难……」

「有问题吗？」我打断它。从谣言到传言，睁着那么大的眼睛，总算看到倒在我身后的那两个人类了。

「听说冒死进谏的水鬼被您杀了。」

「进谏？」它有，说了什么吗……对哦，我忘记给它说话的机会了。「它的属下袭击我，被我处置了。」

「原来是这样。那种愚昧的下级魔兽，真是自不量力。」吸血鬼优雅的笑笑，目光不离那两个人类。「自从魔王陛下解散魔王军，要我派出辅佐您的后世们、吾辈离开魔王岛，吾辈就一直恪守着您最后的命令，决不和人类发生规模性冲突。」

「你做的很好。」那又怎样？

「真叫吾辈诚惶诚恐，谢谢您的称赞。」它很快地说，还是看着那两人。「可是自从第二个魔王陛下回到魔王岛后，事情有了些变化。那位陛下对吾辈进行了召见，声称自己从今以后便是魔王。吾辈不知道这是否能代表您真正的意志？」

「可以。它就是魔王，没什么好怀疑的。」果然和它有关吗……和我自己？

「那……关于在这里的您，想要与魔族脱离干系也是真的喽？」

……没事找事。「你觉得可能吗。」

「赎我冒犯了。」它欠了欠身，天生隐含着忧伤但又很具有攻击性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了。可却和以往初次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们似的，没有恐惧，没有敬畏，连不屑或不信任也没有，它眼中更多的是震惊。

「吸血鬼……」我说，「既然血族还有意奉本王为尊主，那就继续恪守本分吧。不要多事。」

他怔了下，眼神变得虔诚，只是依旧游移不定。有那份景仰就足够了。我无心再理会，准备抽身离开。血族要比水鬼麻烦些，它们数量不多，但却多隐藏在人类中间，要是疯狂起来，是会挑唆人类的。

「陛下！」它却大胆地叫住我。「它真的能代表您的意志吗！魔王陛下！」它反复问我，加剧了口中质问与坚定的语气。

「如果你认为不能……那么就暂时，把它当成是粗制滥造的替代品吧。」

「……谨遵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