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人最早和别的动物一样，”他说，“处于食物链中端，遭受别的动物的猎杀，同时又杀死其它动物。但后来，猴子上了树，人却成了世界统治者。为什么？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协同配合，既保证了自己安全，又获得了充足的食物。历代进化，人就成了我们今天这个样子。所以，人们需要互相帮助，还需要一些人的自我牺牲。要不，人类社会就不会有将来——”

“干脆点，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尤建华已经很不耐烦了，除了打断他的说话，那脸色也变得相当的难看。

方利民终于忍不住的猛地站起来，而且是毫不客气的严厉说道；

“你不是说我不懂生活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真正的生活，应该是创造，是给予！你明白这意思吗？”

那表弟轻蔑的看了他，眼光移开，脸上的肌肉在扭动。渐渐地，在他的嘴角浮起来一缕近似于不信任的嘲笑，薄薄的嘴唇蠕动的，泄出了他心中的意念。

“你不是，也跟我，你跟我一样——”

“你说的什么！”方利民忍无可忍了，这样的话甚至还使他感到了莫大的侮辱，以至于他上前一把抓了尤建华衣领的怒喝道；

“不一样！告诉你，不一样懂吗！去把那被你抛弃的女孩找回来！现在就去？”

“这可是不行啊？”尤建华望着在他眼前晃动的拳头，怯懦的挣扎一般逃避着。

“为什么不行？”

“是妈的意思？她逼我，钱也是妈给的？”

“姑妈？为什么——”

他的手刚刚松开，尤建华急忙挣脱他的躲开了。

“妈说香香不正经，不准我再见她——”

方利民似不曾听见，他脸色铁青，却又跌坐回到椅子里。

尤建华早已经意识到危险，知道不能够再这样和表哥呆下去了，他必须逃离。不过，才拉开卧室门，却听到了客厅里他母亲和大表姐的说话，于是他一颗心踏实了。

看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儿子，母亲问道；“建儿，还有的人呢？”

不过，已经用不着那儿子回答，她们马上便看见了，方利民也正在从尤建华的卧室里走出来。

日光灯清晰的照出了那几乎是灰白的脸，似乎异常激动的青年，完全的陷入了梦寐一般的愤怒中。

他除了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去看那姑妈一眼。怒气冲冲的人儿走近她们，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就过去了。

那姑妈伸出的手本来要抚摸他额头，却又被他这样并不停步的身体一下子挡开。甚至那毫无防备的姑妈，也因为突然受到这样的力量而逼迫得后退的，脚下几乎还站立不稳。

但就在身边的方利风扶住她的时候，那姑妈的耳里却听到了门在身后的合碰声，她顿时气得脸色也变了，禁不住哆嗦地说道；

“了不得，这孩子被惯坏了！”

“姑妈，犯不着你跟他怄气！”

方利风瞅了瞅一旁怔着的尤建华，接着便转脸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耳语了起来。

刹那间，姑妈的一张脸变样了。就仿佛遭到了雷击，她身子僵住，目瞪口呆，似乎连呼吸也没有了。

这时候，壁上那古色古香的大吊钟突然敲响了；一下又一下，郁闷的声音，仿佛放大了若干倍的在屋里回荡着，久久地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