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中刚开始的穿越难免痛苦,因为刺藤对身体的伤害几乎就谈不上速度。但后来就只是小树木的情况,便使得他可以低了头,用手护了脸的放开了步子。
由于省下了小径的那些曲折,方利民这样的前进,在距离上已经占到了便宜,因此一旦脱离刺藤的出来,这时候的他却是领先于胡苹的前面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
本来是遥遥领先的姑娘,虽然胜卷在握,但她也不敢还有丝毫的松懈。因为她心里不只是将这看着了比赛,而更像是押上了自己的性命一般。奔跑了一段,几乎听不见后面动静了,她甚至还暗自的窃喜。当然,就算那青年是知难而退,她自己也要努力的跑到终点。
眼看再加劲的努力,她抓到坡上的小树,大功告成之后的她,就再也用不着将过去的自己亲口来告诉那青年了。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方利民竟然会从这样的荆棘中闪身出来,并且还是拉开距离的将她丢在了身后。
始料不及的变故,再想冲过去的超越方利民,这样的几率几乎为零。而那青年却是飞身的上前,猛地伸手抓住了那树干,甚至他身体的重量,几乎要将这样的小树从石缝里连根的拔起。
噩梦般的现实,绝望的胡苹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她一个前扑的拉住他,并且是抱了他腰的拼命的在后面拖他。那嘴里却犹如哭一般的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给我呀!”
“赢了,我赢了!”那青年回身,高举起双手快活地欢呼。
她放手了,放开他的姑娘却瘫软一般的跌坐到了地上。双手捂脸的浑身抽搐之后,又是禁不住的泪流满面了起来。
这显然极大的出乎于意外,方利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胜惶惑的问道;“怎么了啊,朋友?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胡苹没有动,并不理他的厄自的在流泪。一阵犹豫后,青年决定让步了,因为,不过是一次游戏吧。
“这样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就这样再来一次,好吗?”
她除了摇头的站起,却不理睬也不再看他的,就这样流着泪,并不打算擦去泪水的在前面走了。
在这个时候,犹如一记叹息,太阳收尽了它所有的光线。而头上原来的乌云,也早已经飞驰扩展的,转瞬间,几乎就快吞蚀掉了天空中那所剩不多的那一点蔚蓝。
大地陡然的暗了下来,空气中显得有一种沉闷。可这一对青年对于天庭这样的变化,却仍然是浑然不知的毫无觉察。比赛失利后的胡苹再没有理会方利民,她甚至也没有回一下头的,只是在前面攀爬着。而尾随在姑娘身后的青年,那心里却是不尽的迷茫和困惑。他已经有所敏感了,但还是不相信,或者不愿意那样的去相信。这时候,似乎连空气也充斥了太多不安的压抑。再上面已经是十分陡峭的崖壁了,而胡苹却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正在沿着崖壁,脚踩着茂盛的荒草,几乎是绕着山崖继续的向前。应该是这种小径的尽头了,已经看得见悬崖前面那迷茫的天空,崖壁脚下几乎也没有了路。寂寞的荒野,除了崖壁,就只有悬崖一般的陡峭的斜坡,而那下面,则又是十分茂密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成林的松柏。好像是没有路可走了,胡苹也在绝壁尽头的草颗中站住,既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而这时候太过于沉寂的山野里,空气中就好像缺少了什么一般,让人感觉到某种烦躁的郁闷。
方利民看着姑娘,也没有说话的等待着。一切是那样的静,一种古怪的格外的沉寂。偶而的抬头,他惊讶的发现,就是这样光秃秃的崖壁上,在那石头的缝隙里,居然还奇迹般的生长出了一丛野菊。特别不可思议的是,就是这样几乎一致的石头的一点隙缝,那一簇顽强生长的油绿的植物,居然还又孕育出了不少含苞待放的花蕾。视线从崖壁回落到姑娘的脸上,方利民惊讶的发现,仿佛被施过魔法一般,曾经让他那么动情的,娇秀而清丽的脸,在此刻,却又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像一种灰白。方利民才想着要靠近她,谁知道胡苹却后退的,那迷惑的眼光看向他,几乎是喑哑了嗓子的说;“现在,你应该是明白了吧?”“什么明白啊,请告诉我?”
“你去过了的呀,你说过?”
方利民一怔,随即点头;“东院四号,对吗?”
“那么,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想要什么啊?”
他要什么,他需要很多,因为这些天,他心中的困惑太多了,一切必须要有一个真正的解释,对自己,对身边所有的人。因此,他点头的说道;“当然是真实!朋友,你了解吗,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但糊里糊涂的做人,我办不到!”
胡苹明白了,她理解眼前这个人儿的痛苦,也许他自己太过于善良,太过于真诚了。唉,自己是不可能逃避了,那姐夫是对的,除了自己亲自来伤害他,让他真正的绝望和伤心,否则,他不会死心。毕竟那一切都是自己带给他的,无论何样的不堪,自己也将无法躲避了。于是,胡苹提示的说道;“说吧,在那里,你看见的都是什么?”
他看见了什么,那应该是什么呢?似乎现在了还感到那一种让人恐怖的惊吓。尤其这手腕,那种被紧紧攥住的透彻骨髓的冰凉,仍然让人禁不住的内心惊悸。
他点了点头;“我看见了,虽然是那样的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但我相信,她应该是遭受过很大的创伤,或者精神的巨大痛苦和打击!”
“想知道吗,这样的一个人,她又是谁?”
“请说吧,告诉我她是谁!”
胡苹凄然的苦笑;“相信吗,那就是我妈妈!”
“什么,你——妈妈?”虽然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但现在由她亲口说出来,方利民却仍然感到难以置信的惊讶无比。但胡苹是认真的,那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别的成分。而真正让方利民感到震撼和恐惧的,还不是因为那已经丧失了人的本性的母亲,而是他感到了某种更为可怕的东西。似乎人们曾经的怀疑就要因此得到证实了,一旦这样想,他便禁不住心里寒颤的浑身哆嗦了。胡苹颤抖的,几乎是不胜凄然的喊道;
“是她!那就是生我养我,这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亲的我妈妈呀!”似乎又看见了,那形同枯骨,眼睛深陷于骨头中的形骸。很难以想象,这样的她居然还是那位会做布娃子,并且非常疼爱女儿的母亲!惊恐中的青年虽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残酷,但他却不得不恍然大悟了。到底这并不甘心的心里,或许仍然还有着某种的企望吧,他几乎是哆嗦了声音的问道;“是吗,原来那真的就是你家啊?”“是的,那是家,因为我曾经就是在那家里生长。可后来,它不是了,那再也不是我的家了!”“为什么后来又不是了?”“因为,我又有了,又有别的家了啊!”“说吧,在什么地方,你只说街道?”“没有,没有街道,更没有门牌号!”“你什么意思,说明白吧!”泪流满面的胡苹摇着头,不堪内心痛苦折磨的喊道;“回去吧,方利民,我求你了!”
方利民愕然的看着她,已经不可能只是怀疑了,而是在相信,他自以为读懂的胡苹真正的面目应该是什么了。因此这脸上难免绝望的在泪水横飞,已经无比愤怒的对于眼前这梦寐以求的人儿,也不再是以往那样的心疼,而是揪心的痛。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忍住地说道;“那你告诉我啊,你的家,你后来的家又是在哪?”
“是的,在那,它就在你的身边!”虽然是点头,可这喑哑的声音却是哆嗦着,仿佛无尽的苍凉和寒碜,以至于方利民禁不住本能的回了头。但没有,这里再也没有了另外的别人,却是突然间,那幽暗屋子鬼怪一般的念唱,那种悠悠然格外苍凉的声音,却又在脑海里突了出来。下意识的四望,没有,这时候的荒野里只有他们,除了岩石,脚下的草丛和斜坡下面的树木,这样的荒山野岭根本不可能还能够居住人。然而,当他这怀疑的视线投向胡苹,那女子却是摇着头嘶哑了嗓子,近似于哭泣的喊;“就在那,在你的脚下,我后来又有的家!”他笑了,摇着头凄然的笑;“有吗,人可能有这样的家吗?”“你扒开草丛,你就可以清楚看到了呀!”
本能地再次低头,又一次看见了,在这样的草颗掩没中,崖壁的脚下,有的也只是一个崖窟的洞口。不过,当疑问的目光再次看向姑娘时,那几乎是惨白流着泪的脸却是深深地点头。“是它,在后来,它真的就是我的家了呀!”霎时间终于明白到什么。几乎难以遏制的怒火使得他一阵冲动的逼近姑娘,既恼羞成怒,又无比伤心的咆哮道;“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没有回答,仅仅不胜凄凉的摆头,惊惶而怯懦之后,却是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流着泪的就像在等待。原来大姐的怀疑并非无中生有,尤建华的嘲笑也不是空穴来风,所有的怀疑都真实的存在。没有侮辱,也没有谣言污蔑,仿佛不可捉摸的命运,冥冥之中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不由自主的后退,充满骇异的看向眼前这女子,怎么想也不明白,一个本来极其污秽而又肮脏不堪的形骸,居然还让自己如此不顾一切的为她动情。无法接受的真实,已经变成了难以承受的巨大羞辱。忘乎所以的极其愤怒的青年,禁不住抓住胡苹衣领,提着她的凑向自己。怒目圆睁而又怒不可遏地喊道;
“夜猫子!”
“是我,那是我--”
胡苹虽然身体哆嗦,却并不是挣扎,软弱的仰看了他之后,却又再次无力的闭上了泪眼。但这伤心绝望的青年却毫不动容,对于手中这厄自哆嗦的姑娘,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那你告诉啊,把所有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咆哮着的喊声余音未落,没想到,紧接着就是突然从天空中划下的一道闪电,霎时间,几乎将整个的世界照耀得刺眼的铮亮。就在这样的闪电之后,一记异常响亮的闷雷,就像在人的头上炸开一般。惊天动地的轰鸣经久不息的,似乎天地也为之撼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