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这个时候,天空卷起了乌云,狂风大作,仿佛要把这个地球吞没似的。
有水握紧砍柴刀,躲在顾宗仁出入家门口必经之路的拐弯角处。心想,只要顾宗仁一露脸,立即要他五马分尸。
“有水,你站在这干嘛?”天娣路经此地,惊愕地问道。
他突然见了天娣,手上的砍柴刀马上收回到身后的裤腰带上,一把抓住天娣的手,“天娣,你快跟我回去。”
“有水,我——”天娣低下头,突然哭了起来。
“天娣,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水盯着天娣问。
“有水,其实我这样贸贸然离开你,于心不忍。”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有水紧抓住天娣的手臂不放。
“有水,我真不知怎跟你说啊。”天娣猛然挣脱开有水的手,蹲在地下放声痛哭。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像锤子般打落在这对年青人的身上,是一阵一阵的疼痛。雨的声音很大,完全把天娣的哭声覆盖住,传到有水耳里令他心浮气躁。
“天娣,你跑来县城,是不是要跟顾宗仁过?”有水终于忍耐不住直坦坦问。
关于这个问题,天娣在来县城的路上想了无数遍,也为此躲在房间哭了整整二天二夜。她曾经想回心转意,与父母分道扬镳,她曾经想把事情的真相如实告知有水。可是,她的心软了,她无法舍慈母而去,她无法说服钢铁般意志的有水。
事到如今,天娣再也不想隐瞒下去,那怕死在柴刀之下,“我……”不知何故,她的喉咙被口水哽咽住了,说不出话来。
雨,停了。
空气仿佛被什么凝固。
有水摸了摸天娣的手,发觉她手心渗出了一大片湿润的汗水,从来未试过如此的冰冷。他不由惊叫道:“天娣,你真的要嫁他?”
天娣含着满眶泪水,说:“有水,我父母不准我嫁你。”
有水如遭五雷轰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地转天旋,“天娣,我们不是说好去登记的吗?”
“有水,我有难言之隐呀。”
“我不听,我现在就要你回去同我登记,堂堂正正地拜堂。”有水用力挥了挥手说。
“我真是不能嫁给你,有水。”
有水眨着湿润的眼睛,说:“天娣,你爸说得对。我的确是桔乡村最穷的人。而你却是狮村的美女,家庭经济条件好,我们实属不可能共为一枕。不过,你背叛了你许下的诺言,你严重地伤害了我。”
天娣擦拭着泪水,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有水,父母养育之恩,我可不能背叛啊。”
有水霍地撕开外衣的钮扣,不停地拍打着胸膛,所发出的沉闷声足让天娣感到恐惧,“你怎么不挖开我的心肝看看?!”停了停,他举起了柴刀,“你快去叫顾宗仁出来,我要把他的狗头砍下来!”
天娣的脸色就像一片阴霾的天空,随即跪在地上,泪如泉涌,“有水,你千万别做傻事,我求你。如果你要砍,你就砍我吧,我情愿死在你的刀下。”
“你……”握刀的手软了下来,刀掉落在地上,他晃着脑袋,说:“你走吧,永远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有水。”天娣慢慢站立起来,说:“你能原谅我吗?”
有水泪如雨下,晃了晃脑袋。
天娣情不自禁,扑过去搂抱住有水,泪水汪汪,“有水,我的心依然爱着你,求你最后吻我一次,好吗?”说着,仰起清秀的脸蛋。
就在这个时候,顾宗仁刚好从家里出来。在不远处,他见到有水与天娣情丝难断的镜头,倏地闪避一旁,心里在说:有水,你竟然不放过天娣追到县城来了。他的眼睛转动了几下,似乎施下了什么妙计。
此时,有水仰望着大雨又要来临的长空,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失去了爱情的动力,而你的唾液也已经沾满了毒素。”
“有水,你……”
“住口!”有水猛然怒吼道:“你快给我滚!”说着,一把将天娣推开。
天娣欲哭无泪,想多看几眼有水,却恰遇有水的目光像一道火焰喷射出来,使得她喘不过气来,双手捧着脸跑步离去了,消失于繁华的街市。
有水软绵绵地倚靠在一棵孤零零的树上,像傻了似的睁开眼睛,眨也不眨。
天空昏暗,大雨再次横扫而来。
一位撑着雨伞路过的妇女,被木然站着的有水吓了一跳,她站住定睛一看,惊叫道:“喂,你不是有水?”
有水用手抹了抹眼脸的雨水,睁开眼睛,苦笑了一下,“葛姨。”
“你在避雨吗?”
有水找不出最好的语言回答,只好点了一下头。
葛姨笑着说:“傻仔,瞧你淋到成个落汤鸡,到我家去换件衣服吧。”
有水举手示意,说:“多谢葛姨关心。”有水在说话的同时,目光盯住过往的行人。
“是了,听我儿子说广西下了几天大瀑雨,桔乡村快要受淹,你怎么还跑出来?”葛姨望着有水问。
有水先是怔住了,随后,惊讶道:“什么,桔乡村要受淹?”说完,有水跳上自行车猛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