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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望着住高佬标，不解地问：“高佬伯，与你有何相干？”

“唉，我不知她就是天娣。那天我在她面前说，如果我是天娣，宁愿跳落绥江河也不嫁这个狗崽子。”高佬标一把抓住有水的手，“有水，我……”

这个时候，在屋外边的黄九扬手叫他们出去，说商量刘有财的后事。

盖棺那天，有水认为刘有财没有对党不忠的行为和言论，于是向黄九等大队干部提出刘有财生前请求的意愿。黄九也觉得刘有财没有犯什么路线上的错误。他毕竟为了农村早日脱贫，为了建设社会主义国家作出过贡献。

在黄九的提议下，经过大队党支部的考虑，再报请公社批准，决定为刘有财同志覆盖党旗。

这天，也就是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下午三时，全体桔乡村男女老少，臂缠黑纱，手拿白色毛巾，哭丧着脸送行。出殡仪式是按当地的风俗习惯举行的。行进中有不少妇女各自唱大哭歌。其中一首是这样唱的：

刘队长呀

你点解咁忍心离开我们桔乡村啊

唉——你做乜不带我们搞生产啊

唉——你走啦，以后的日子叫我们点过啊

唉……

一路上，阵阵炮竹声，响彻云霄，把大哭歌悲壮的歌声完全復盖了。

恰好这个时候，顾宗仁从县城回来。他站在村口，目光傲慢，把前去送殡的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一一叫回了大队，说是有重要会议召开。

其实，会议并不重要。一是关于彻底铲除资本主义尾巴的问题。二是关于接替桔乡村生产队长一事。

最后，几个大队干部提议由刘有水接管生产队长，但顾宗仁极力反对。最后决定由猴子三当生产队长。

猴子三当上生产队长，是他人生当中梦寐以求的最大愿望。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上任第一

天，就带着社员要把桔树全部砍光，要把刚种下的桔树一棵一棵地拨起来。

有水气得嚷着要教训猴子三，当众抓住他的衣领就揍，幸好社员及时把有水扯开。

猴子三见有水的脾气如此火爆，吓得第二天便辞去了生产队长的职务。

不久，顾宗仁宣布：割除资本主义尾巴，铲除资本主义的毒瘤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没有了桔树，桔乡村的社员好像变成了一棵桔树的软弱残枝，垂头丧气，没有了一点精神。

参加生产队劳动，有的社员出人不出力，有的抽烟时间多过做工，有的思想开小差，有的偷偷睡懒觉。社员到了人心涣散，意志衰落的地步。

桔乡村严重陷入了经济困境。

生产队经常没有工开。有水唯有捧着几本柑桔书，走到村中的大榕树下阅读。读了又看，看了又读。里面的内容，他几乎能背诵得出来。又或者，他坐在大榕树下同小朋友讲“猫捉老鼠”等等的故事。陪伴着日出日落。

有水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多看点书，增加多些理论知识，但又没钱买书，到了穷途末路。没有了书看，他惆怅起来，感到日子过得枯燥无味。

那天，有水忽然想起猴子三上次一口答应帮忙找几本柑桔书。现在快半个月了仍未见他拿来，

决定去找他。

讲曹操，曹操就到。有水正想开腔，却被猴子三抢先道：“有水哥，有水哥。”他手上挥着一张纸，并笑容满面地小跑过来。

有水在想：你猴子三能带给我什么惊喜的消息呢？

“有水哥，你，你有亲戚在上海的吗？”

猴子三的说话让有水听了糊里糊涂，不知是不是他多喝了几杯。

猴子三把纸条递了过去。有水接过来看，是领取邮件通知单。他摇了摇头，对着猴子三不假思索，说：“嗨，一定是邮局弄错了。”

猴子三贴近有水身边，“你张开眼看一看，通知单上面收件人的名字明明是写着你的名字。”

有水见猴子三不死心，说：“你自己多看一眼，发件人是桔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天娣，女人都不识得多个。”

“这……”猴子三愣住了。

“你还是把通知单退回大队吧，别担搁了人家的包裹。”有水说。

“不退。”猴子三望了有水一眼，说：“既然大队出了证明认同了，还怕什么冒领？何况既不是偷，又不是抢。”

“这样不好吧？”

“你做人就是老实。”猴子三说完，拉起有水的手要去公社邮电所取包裹。

有水犹犹豫豫之下，还是跟着猴子三去了。他捧着一小包裹走出邮电所门口，急忙拆开一看：全部是柑桔书籍，总共五本。他兴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