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一愕,道:“方大哥可是个好人呐,怎么会让您生气呢?”赵惠淑闭口不言,只是拿眼斜睨着方仲彬,不住冷哼,青青见气氛不对,错愕不知所对。
方仲彬笑道:“我和老妈打了个赌,我说你言而有信,说中午来,自会中午来,老妈却偏不信,说是你可爱怜人,早上就会来的,结果她输了,在和我生气呢!”
青青将信将疑,瞧瞧赵惠淑,见她不以为然,知道方仲彬又在逗自己玩,当下正色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方大哥,你不要这样,你病了之后阿姨吃不好,睡不好,整日守着你,为你操了多少心?你不应该再气她,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说完轻轻叹息。
方仲彬听得心中一动,向母亲瞧去,果然两鬓更见发白,站在那里,平添几许萧萧之意,蓦然,觉得母亲是苍老许多,心下暗暗神伤,这几年没注意老娘,确实老了许多。
赵惠淑见青青娓娓道来,像是饱经忧患,实是和她年龄极不相称,很是奇怪。心中想这小姑娘很是不简单,儿子心高气傲,却被她一句话说得面带悔意。说得什么?自己似懂非懂,只觉青青话语之意,好像在偏袒自己,大是感激,心中自然生出好感,拉起她手,微笑道:“也不知羞,还不如个小姑娘懂事。”这句话却是对着方仲彬说的。
方仲彬笑笑,心里知道,昨天的话有些过分,老娘今天余怒未消,不敢多口,生怕再多说一句惹她生气。只见她拉着青青左右打量,目光中尽是爱怜之意,口中喃喃道:“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果然如此。”
青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又不知她说些什么,大感窘迫,转头看方仲彬时,见他笑嘻嘻的正望向自己,蓦然,心中一动,娇羞不已,霞飞满面,借着风吹发散之际,抽出手来,理理额前发丝。
赵惠淑却看得分明,青青额前果然有一褐色胎记,此时更无怀疑,柔声道:“孩子,你受委屈了。”说着缓缓摇头道:“天意,天意啊!”
青青茫然不解,但听她语意恳切,柔声道来,想起自己家境困顿,遭逢更是坎坷,不禁眼眶一酸,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赵惠淑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搂住青青,老泪纵横,说道:“孩子,都是我不好,你受苦了。”青青正被她招得哭到伤心处,听到此话,也不禁心下大奇,只是哭性正浓,不得便去问。
方仲彬见她们二人,相拥而泣,心说:“老娘嘴里虽硬,不肯承认,瞧这架势却不是母女相认的情景吗?”
二人哭了一阵儿,停了下来,赵惠淑是怜爱交集,心有所思,青青却是莫名其妙,自顾自怜。赵惠淑瞪了一眼儿子,道:“我们哭的伤心,你却在旁看着热闹,也不来劝劝,真是居心叵测。”
方仲彬伸了伸舌头,扮个鬼脸,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不说话,也是罪过了。”赵惠淑也觉迁怒于他有些牵强,瞪了一眼,不再理他。问青青道:“孩子,你的父母都好吗?”
青青擦去泪珠,道:“都好。只是??????只是母亲,她常年多病。”说完大有忧色。
赵惠淑道:“嗯,人上了年纪身体不好也是有的,你也不用太伤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顿了一顿,似乎暗暗下定某种决心,毅然道:“或者是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跟阿姨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尽我所有帮助你,但是??????。”话未说完,却又不接着往下说,只是盯着青青,似有难言之隐。
青青闻言,脸露喜色,但转瞬即没,欲言又止,轻轻摇摇头,道:“谢谢阿姨,真的,真心的谢谢您,假如有什么事情需要您的帮助,我会毫不犹豫的来找您的。”说着,望了一眼方仲彬,眼含泪花,接着说道:“这辈子能认识方大哥和阿姨您,是我莫大的荣幸,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呐。”说着,对赵惠淑深深一躬,又道:“方大哥为我受伤,阿姨您不但没有怨我,反而真诚相待,您的恩情,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赵惠淑忙扶起青青,避开她的眼睛,望向窗外,只见万里晴空,白云悠悠,慢慢叹口气,缓缓道:“好孩子,快别这么说,阿姨这么做是应该的,只盼??????只盼你以后不要恨阿姨才好。”
青青奇道:“怎么会呢?”心中奇怪,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怎么阿姨总好像心不在焉似的,说话也吞吞吐吐,词不达意。
赵惠淑又拉起青青的手,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有些事情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话未说完,即打住不说,望着青青脸露关爱,心中释然。
方仲彬在一旁,只看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母亲,置疑自己是否在做梦,母亲今天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全然不是平日的作风,一悲一喜,真情流露,少了平日里的霸气,多了一些慈祥。
忽然,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小护士,一脸稚气,负着双手,走到方仲彬床前,朝方仲彬做个鬼脸,然后挤眉弄眼,坏坏一笑,看看吊瓶,道:“快完时,按床头的按钮,我就会来帮你换吊瓶。”
方仲彬也向她挤挤眼,忍住笑道:“是,长官。”
那小护士名叫刘春花,“格”的一笑,转身瞧着青青,摇摇头,慢慢退出房去。
青青也注目那小护士,微微点头,看她退去,道:“这个小姑娘蛮可爱的。”
方仲彬道:“是啊,人小鬼大,无聊时,她常来陪我聊天。”赵惠淑微皱眉头,冷哼一声,神色间颇有不喜。
青青见方母在旁,又毫无去意,不便和方仲彬多聊,道:“方大哥,你静心养伤,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拿起饭盒,道:“阿姨,您在,我走了。”
赵惠淑道:“不再多坐会了?”站起身来,却无留意。青青道:“不了。”赵惠淑又道:“那好,我送送你。”
方仲彬看着母亲陪了青青离去,慢慢躺下,刚闭上眼睛。门又“呀”的一声,探进半个脑袋,盯着方仲彬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