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午时,圣德医院休息厅。
霍普斯金医生悠闲写意地一手翻看着报纸,一手啜饮着咖啡。
社会版的右下角处一栏,标题:「知名企业股东堀北夫妻被残杀死亡,女儿下落不明,指纹鉴定初步推估为妻杀…」
医生嘴边泛起一丝淡笑。
「别怪我,小女孩,人生的轨迹有时不可避免地得跟别人重合,不论是辗碎别人或是被辗灭,都是这世界运行的路程之一罢了。」医生喃喃着,接着他打开手机,输入号码,这号码是赤井财团高层独有的几个分机。
「山下先生,今天的新闻你想必已经看了吧!堀北股东这一份最大股权的释出,你也终於能够全盘掌握财团,而我要做的事,现在想必能够更好兑现了吧!恩…我等你。」
阖上手机,医生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就像是在风雨之後终尝所愿般的满足神情,
「今天开始就有不少事得做呢!第一件就先那个好了。」将报纸对折,扔进垃圾桶里,霍普斯金医生离开了休息室。
圣德医院十二楼,是院长.井泽的办法室。
浩大舒适的办公厅占了这一层楼的四分之一,这是由两个相通的隔间所组成,一个隔间即是办公所在,另一个隔间有着旅馆高级套房的所有卫浴设备,全心投入工作的井泽院长,常常连家都没回去,直接就生活在这层楼里。
年届五十掌握大权的院长井泽每天最主要只做两件事,其一为工作。
其二是运动,不是正常得汗流夹背提升肾上腺素的活动,不过他同样是在流汗,只是上身不动,这乃是下半身运动。
他坐在二尺长的办公桌前,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他腿上响起,一个穿着吊带黑色雷丝袜,身材姣好的女人跨坐在院长身上起起伏伏着。
这是井泽院长每日早晨的运动,在他身上动作的是专属秘书,处理着院长大大小小的事务包括全身由上到下的所有小事。
一阵最剧烈的起伏配以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後,秘书摊在院长肩上。
两人都无言,在这片刻的极致感觉中。
咖,咖,皮鞋踏地的脚步声陡然从门外响起,院长眉头一皱,直觉地想到除了自己秘书外,谁没通知就来找他。
大门隆地直接被推开,撞向两边墙壁,霍普斯金医生挂着春日和喣般的笑容缓步踏进来,负手於长桌前。
「日安,院长。」霍普斯金医生打招呼。
井泽院长皱起的眉头稍稍舒缓,霍普斯金的驻院还有与赤井财团之间的关系替他个人带来不少利润,对於这个日文流利的外国人,他是极为信任的,只是不管再如何信任再喜欢,属下就只是属下,如果表现出完全不合乎手下应有的风范与行为,就会产生一种威胁感。
「霍普斯金,你再搞什麽依照常规通报总机你要上来或者是敲个门也好,现在这样是给我难堪吗」院长绷起脸色,他要来个下马威,让这位名声如日中天的医师知道谁才是老大。
美艳女秘书如在无人之境一般的从院长身上起来,捡起躺在地上的黑色丁字裤,默默地穿戴起来,轻摆腰枝地边向门口走去边用眼神勾视着霍普斯金,她关上了门。
「抱歉,院长,您的秘书还是这麽棒呢!」霍普斯金医生笑笑地道。
「理所当然,给她的薪水快跟医师平齐,行事能干又懂规矩,本来就是应当。」井泽院长一语双关地说着。
「院长,您果然还是像以往的那麽败类呀!这也正好,这份伤感也可以省下了。」
井泽院长脑中一时混乱,他以为自己听错,他刚刚似乎被骂了,才正想着要用什麽威严气势好好震慑一下这个尊卑不分的医师时,霍普斯金就再开口了。
「院长,我们彼此认识也有五年了,再次也要顺便谢谢你的提拔,有些事,该是我要去做的时候,为此,掌权是目前必要的条件,跟你之间,也没什麽好多说的,所以….」
「对不起,请你去死。」霍普斯金淡淡说道。
本来神情气势都犹如煮沸的茶壶要喷发而出般的院长在这句话语说出之後,神态变得空洞而木然。
「你这就去吧!」
院长缓缓站起,不慢不快地起身,走向大门,开门而去。
霍普斯金开始戴起白色手套,并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静静地放置在院长办公桌上,然後他也走了出去。
十分钟过去,水泄不通的医院门口
救护人员一人一边提着担架准备将一个不断唉嚎着要死掉的人抬进院内。
「唉吆,唉阿!我要死了拉,你们快点救救我。」声音拖得很长很大。
「疑」那位病患怔住,就没再喊叫,他是躺着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天上。
救护人员也觉得奇怪,为何他不叫了,於是也抬头,然後张大了口…
他们三人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张木然的胖脸急坠而下。
轰,一团白色落下连着担架与病患一起砸成一团,救护人员手上只剩两条杆子。
当日社会版又多了条特别新闻,东京都知名医院圣德医院院长井泽由十二楼阳台跳下自杀,留下一封遗书,指定由霍普斯金医师暂时接掌一切事务。
院内顿时爆开了,各种风话流言四起,并且大部份都并非好话,院长宠爱霍普斯金医生早已是非公开的秘密,只是即使他再怎麽出名如何受宠,院内的资历年纪都远远排不上边,即使是暂代。
但出乎意料的是,白色巨塔的斗争并未出现,院内的大老对於霍普斯金的接掌没有表示任何意见,近似於默认,这让人有了更多的猜测,圣德医院混乱无序的情况在一周之後,渐渐地再度上了轨道,霍普斯金医师以超卓的处理能力很快掌握了院长职务的大样。
一切是如此理所当然
这一日,下过雨後的晚上,夜凉如水。
十点半,霍普斯金阖上档案书卷,放回架上,完成一天的工作。
桌上此时在动的,只有他的手指不断在敲打着,还有放空眼神的霍普斯金。
许久,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霍普斯金快速地接起来。
「霍普斯金院长,委托赤井财团护送的货柜已到,请您帮我开通出入。」
霍普斯金走到窗边,看着底下,有两个小点与一台大货车,他的脸上有一丝久违的兴奋之情闪过。
「你们就先直接进门吧!」霍普斯金对电话中的人说道。
接着他挂掉电话,重拨三码,这是院内分机的按法。
「请开启f3底室,有东西要送进来,麻烦了。」
挂掉电话,霍普斯金走出房间,进入十二楼的电梯,他按下了最下排的f3纽,等待中,有许多表情在他脸上起伏着,最後,又变回深沉的冷然黯漠,他无语踏出电梯。
许多人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以为意,偌大的圣德医院地下第三层,是停尸空间,高度与宽倍俱是一般楼层的两倍,这里并不是停放那些刚死准备遣送的过客,停留在此的,都是一些找不出病因的离奇死亡个案,保持接近摄氏零下温度的f3楼层,与政府的研究机构结合,属於半研究用地,即便是院内有数的几名大老,也不是说进来就能进来,这是个很多人知道却很少人来到的地方,只有院长的阶级,能够随意进出并且授权让人进入,这是霍普斯金掌握暂代院长的目的之一。
霍普斯金用自己独有的指纹识别通过层层关卡後,来到f3的底室之中,通体幽蓝的四方冰墙,犹如一个巨大货柜的空间大小,这间底室保持零下十度的低温,四周不断喷哂着不散的乾冰,整间房间拢罩着虚白实蓝的雾气,恍若梦景。
「霍普斯金院长,我们已经按照山下先生的指令将她的所有权与运送过程安全交到你手上,合约的动作已经完成,请签名。」与他通过电话一身灰色运送装的年轻男子递给他一份文件。
霍普斯金看了他一眼,草草签上。
年轻人端了端帽子,笑着道:「不看一下上面写些什麽」
「不必。」
「好的,祝你好运。」两个送货人员随即离开这个房间带上厚重的密码门。
霍普斯金缓缓抬头,看着房间中央耸立的巨大盒柜,他走上前,伸出食指按在最前端突起的一个圆环上,一串轻灵的伸缩音陡然响起,这盒柜像是开花一般从内往外献出了里面的东西,其中也有着大量的乾冰,在那附近涌动出来,更加实质的白色地带中,一个全身亮如白雪的女人双手交叉合肩,平躺在一方直立的担架上,这开出的是犹如一朵苍白的逝者之花。
「赛西堤丝,抱歉,让你等了这麽久,若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才花了这些年的时间,不过很快了,这一次的可能性将是百分之八十以上,为了你,我要杀尽这间医院的人。」霍普斯金激动地说着,温柔敦厚的神情.深沉凝敛的眼神已不复再,现在表现出来的是为目的而狂,为想做的事而疯,用尽自己的所有,要求得一个结果,一份欲望,脸上,一层层的扭曲丶一重重的苦痛,尽是为着她的欲望漫溢出来的恶念。
时如逝水,并不单只在描述时间的恍惚而过,如果拿来描述一个人个性的前後差别,织离就是最好的形容,昔日的快乐时光对如今的她来说,的而且确已如水流般逝过。
雨电交加之夜的记忆,将会永刻心中,覆盖掉其它所有的回忆。
消化不了这份痛苦的记忆,曾有的开朗喜乐已不在,呈现在织离清丽的脸上的是乖张的戾气,双眼充血,这是带着杀意的眼神。
她知道是谁,她现在就想去杀了他,曾经期待向往的世界,要以自己亲人这样的死法来替代的话,织离宁愿不要,宁愿一开始就不要遇到阿葛,不要发生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以及遇到的人。就那样死在那大街上,现在所面对的痛苦她几乎无法承受,但还有该做的事,杀了霍普斯金,为此,甘愿付上任何代价。
「拜托你,请帮我。」织离双手合十,额头贴地,对着久远说道。
久远无言,她一双流转的绿眸正看着织离身後相似於阿葛身形样式的一抹黑影。
织离察觉到久远的观察,於是说道:「她是我看过阿葛作战後兴致一来所画的,只是没想到,他会从我母亲手下救了我….因为他看起来不太切实,所以我称他为虚影。」
「这名字相当适合他。」久远点了点猫头。
久远稍後又叹了口气,为难地说道:「我了解你急欲想报仇的想法,只是我教并非慈善团体,你要借助教团的力量,就必有其代价,那代价很有可能要你加入末日教,牺牲奉献…」
「我愿意。」织离直接截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与死相比,又哪有任何代价足以顶替,织离的眼神语气中荡漾着决绝。
「织离,不要轻易下这种决定,加入末日教对你来说并非是个好选择..」一旁的阿葛说道。
织离一眼望过去就让阿葛闭嘴了,那冷彻心底的眼神,阿葛也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跟自己牵扯上了关系,如今又怎会如此。
「拜托你了,现在就可以带我去吗见末日教的人。」织离再次一揖倒地。
久远的神色似有无奈,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不需要,我帮你。」阿葛突然说道,织离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需要卖自己的身入那种教,那并不适合你,如果霍普斯金真的是始作甬者,由我来帮你,杀他。」
织离一时无言,只是愣愣看着阿葛,良久,她的表情才略微缓和。
「谢谢你。」
「如此也好,只是还有一件事…」久远凝望着织离身後的黑影,绿瞳开始急速流转凝聚,在她独一无二的视界中,是一片将目标囊括在中心眼的漩涡,一如在凶宅时所轰出的气弹,只是神眼高度凝聚的目的为探堪,而不是击破,截然不同的效果,所锻练转化出的是同一本源。
所有事物都能以数据或文字化列出,从掌握这样特质的气场觉醒开始已有五个年头,在最省时省事最清楚无误的探堪讯息处理方法下,名为虚影的那片存在与他的名字是名符其实,中心眼中,实体是一片虚无,映衬在视界中的数据为问号,文字则是乱码。
久远放弃探测这个对象,而改为本体,即是创造出他的织离。一串讯息数据陡然填满她的视界,与之前没什麽不同,只是在感应方面特别敏锐,不过在视界的最下方,却多了道起伏不断的长条数值,其运作的规律近似於心脏的跳动,时高时低,这样的现象她也曾在阿葛身上探勘过。
「共生者…」久远喃喃嗫语,而且两人的气息在比对之下居然异常地相似,在看那个虚影的形像,不难察觉,与织离共生的灵魂,必定绝对与阿葛身中的那只有关,或者根本是同一体的两只,不对,似乎猜测得过远,目前并无实际的证据说明恶灵十三存在着双共生的灵魂,这女孩,也未必就是真正的共生者,而且她与阿葛的能力性质也完全不同,不过她的说词却却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在觉醒的当下,就与那抹虚影有了对话。
有着同样的现像,但却找不出原因的来处,久远的思虑打结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看着伤悲欲绝的织离,久远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些什麽,掌握了能力可以做许多事,好事坏事无聊事,都来自於心中的念头,她不希望织离的心会走向杀意的恶念,那样的心,无法创造任何的幸福…
「我也会帮你的,织离,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会怎麽操作他。」久远抬高猫爪指着虚影。」
隔一日的下午,人群摩肩擦踵丶纷庸杂踏的东京市区。
「现在的人都住这麽高的房子吗」云天河仰头遥望高楼林立的大厦区,现在他身上穿的是时下年轻人一般的牛仔衬衫装。
死灵法师帝依也是年轻人的打扮,只是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一身白色劲装,再加上不亚於年轻艺人的面容,吸引了周边许多女生的视线。
「怎麽很惊讶吗就把这些当作那个时代的灯塔不就很平常了吗」帝依整理着自己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