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扶着蓝妙人慢慢走出门,只觉得蓝妙人的身子越来越重。终于,肩膀一空,蓝妙人已晕倒在地上,手里的琴也“咚”的一声摔到一边。
看着这张惨白的面孔,阿瑶想起那日自已从山的另一侧绕路寻到那洞口旁,蓝妙人也是这般昏倒在地上。嘴角一缕鲜血衬着雪白的面孔,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日子,阿瑶旁敲侧击,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蓝妙人却沉默如石,但从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和梦中不停呼唤谢琅的名字,阿瑶也猜出了七、八分。
想到在这深山野谷中,谢琅定是发现了蓝妙人的女儿之身而诱骗了她,阿瑶的牙都要咬碎了。再想到这负心汉子欺骗了她不算,还把她一个人丢弃在这山谷里,分明便是起了害人之心。如此歹人岂能容他活于世上,阿瑶暗暗发誓要替蓝妙人报了此仇。
阿瑶陪蓝妙人在谷中养了几日,寻到另一个出口才出了山谷。然后雇一辆马车,一路走,一路打听谢琅的下落,一心要找他寻仇。
当阿瑶来到山东,听人讲起雪飘飘一行人转而去了京都,便一路寻来。只是蓝妙人的身子虚弱不堪,二人的行程就慢了下来。眼见蓝妙人的神情越来越萎顿,整个人已支撑不下去了,阿瑶便停下来在这城外祠中慢慢休养,没想到今日却在这孤山古刹中遇到了谢琅。
方才的情景阿瑶已知道自己杀不了谢琅,她只是后悔没在剑上渨了自己的独门毒药,叫这姓谢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阿瑶带危病恹恹的蓝妙人来到京都,寻到一僻静之处住下来。每日里去各家药铺买些人参、灵芝之类的补药给她煨汤。眼见蓝妙人一日瘦似一日,阿瑶知道这种心病再好的药也难医治。只是,事到如今,也唯有盼望吊住这口元气,慢慢将养了。
日子一晃,半个多月便过去了。这天,阿瑶又去药铺买百年深山野参。店铺老板摇头道:“姑娘,这种百年老参本就罕见,哪家店铺会有这么多存货呢。”
阿瑶又走了几家大药铺,只买到了手掌大小的参。伙计对她道:“象姑娘这样每日里都要这上好人参,除非那些官府大老爷家才会藏有这种贡品。”
阿瑶心中一动,可是自己不会武功,不能前去行窃,须要想个什么办法。她心里盘算,慢慢有了主意,当下买了一些配药,向回赶去。
回去后,蓝妙人正半倚床头,神色憔悴之极。阿瑶慢慢煨上汤,过去陪她讲话。蓝妙人道:“阿瑶,既然寻不到家人的下落,我们还是回梅岛去吧。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外面的天地……。”未等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阿瑶柔声道:“你好好休养,等身子好了我们就回去。”蓝妙人点点头,闭上眼睛,轻轻喘息。阿瑶闪到一边,暗暗流泪。
过了好一阵,蓝妙人睁开眼睛,道:“阿瑶,我好渴。”
阿瑶急忙站起身给她倒了一小碗参汤。哄道:“先把这个喝下去。”
蓝妙人微微皱眉,慢慢喝完。舒口气轻轻道:“阿瑶,你买了桅子花了么?这汤里好重的桅子花香。”
阿瑶一怔,
随即大惊,一脚踢翻炉上的砂锅,急忙去取桌上的包裹。刚一迈步,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只听有人笑嘻嘻道:“二位,久违了。”随着声音转出七、八个人来,中间是一对锦衣玉袍的男女。
阿瑶心里叫苦,口里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家兄妹。好久不见,二位是不是惟恐小妹技艺生浅,特意来考试一番。”
叶媚媚道:“我们这点末流本事,‘毒王’公孙藐的嫡亲孙女怎放在眼里。不过,百密难防一疏,我们用毒的本事虽不及你,但算计人的本领却比你胜了一筹。”
阿瑶听她道出自己来历,心下不由一沉。那边蓝妙人低怒道:“两个下流东西,快滚出去。别脏了这屋子。”
叶遥却不理她,对阿瑶笑道:“好妹子,这些时日我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整日里守着这么个不济事的病鬼,闷都闷死了吧。”一边讲,一边走上前在阿瑶脸上摸了一把。
蓝妙人大怒,抬手去取挂在床头的剑,却觉臂逾千斤,叶遥和叶媚媚笑咪咪的望着她。蓝妙人长吸口气,双手勉强握住剑柄,“叮啷”一声又从手中滑下来跌落在身上。
叶遥挥手一弹,四枚没骨钉打在四根床柱上。“哗啦啦”一阵脆响,整个床塌了下去。蓝妙人也随之跌到地上,锦帐流苏压了一身,竟不能避开。
叶媚媚怜声道:“你已中了叶家三日的夺魂散和化气丹,今日又吸了我独门的“如意心香”。饶你内力高强,恐怕现在连个蚊子都拍不死了。”
阿瑶越听越沉,这些日子,心中只惦记蓝妙人的病,竟如此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叶遥看着地上的参汤,啧声道:“这小子如此艳福,每日里喝我亲亲妹子炖的这大好参汤,可惜怎么补也不顶用了。媚媚,这病潘安你还要么。”
叶媚媚呸声道:“只剩下一身骨头,中看不中用的乏货,老娘也收拾不好了。“
阿瑶知此劫难逃,抬起头,缓缓道:“我爷爷和爹爹用半生的时间,配制出“天花玉露龙涎胆”。此药不仅可解百毒,更是伤病良药。无论多厉害的外伤内病,只要有口气,服下此药,便能起死回生。倘若你们今日不为难我们,我便将这“天花玉露龙涎胆”的配方双手奉上。”
叶氏兄妹换一下眼色,均是大喜,脸上俱现出艳羡的神色。叶遥围着阿瑶踱了一圈,道:“好妹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瑶叹口气道:“我知你们不放心,你只要放了我冷弟,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这药是真是假,你令人一试就知分晓了。”
叶遥搓手道:“这最好不过,好妹子,你肯陪着我,咱们便是这世上最逍遥快活的一对。”
蓝妙人道:“阿瑶,你莫信他们的话,落在这种人手里,还不如死了干净。”说着,欲自刎而绝,但手却拾不起剑来。
叶媚媚突然道:“大哥,我们不可放了这小子,这妮子诡计多端,对这小子却是情深一片。只要这姓冷的在我们手里,便不怕她使花样。老娘在这姓冷的身上一样样施毒,到时莫说这“天花玉露龙涎胆”,那公孙老儿的法宝一样样都得给我交出来。”眼一横,使个眼色,两名随从走过去,“
喀嚓”两声扭脱了蓝妙人的腿踝关节。
阿瑶痛叫一声,双目喷火,蓝妙人咬着牙不吭声。叶遥摇首道:“好妹子,何苦如此,这姓冷的已如废人一般。唉!你这般挂心,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身上可有什么续命神药,我帮你让他服下。”双手伸过来,欲要在她身上摸索,神色大是轻薄。
眼见阿瑶受辱,蓝妙人心里仿佛要爆裂开来。猛的,她想起师父曾讲过的一句话,当下狠狠咬破舌尖,这一吃痛,身子已有了知觉。她一张口,一片红雾喷在守在她两侧的两个人脸上。手里顺势摸出他们腿间的匕首,反手一割,二人连声惨叫,摔在地上。
众人一怔间,蓝妙人手中的匕首已向叶媚媚身后的两个随从飞来,正中胸前,二人吭都没吭一声,已没了呼吸。
蓝妙人抄起剑,左手一按床板,身子已飞起来,直向右首两个人扑去。这时其中一人已拿出兵刃,上前去格,另一人则吓得连连后退。但蓝妙人来扫势甚快,避过前面一人兵器,长剑轻点,后面那人惨嚎一声,双手向眼睛抓去,两行细细的红线自他指间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