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妍上楼的时候，关琅正在做复建，他的脚并不是永久性的，只要复健做得好，一年内就可以恢复健康。

他没想到含烟妍会来，她说今天会找他，却没说会上门来。他因为做复健花了些力气，有些喘，额头上的汗水也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协助他做治疗的助理见到含烟妍，礼貌地笑了笑。

“关先生，今天的治疗就做到这，最近进步很多，但是也不能太累。”护理是个看起来很敦厚的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她似乎对这个病人的合作感到很满意。

“嗯。”关琅一直看着含烟妍，他脸色有些难看，他并不希望她看到他的狼狈。

“你好。”含烟妍礼貌地对护理笑笑。

“关先生，那我先回去了。”

“嗯”

护理跟含烟妍点头之后便出门，顺手帮他们把房门带上。

“你没说要来。”如果她先说，他不会让她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离开拐杖就站不稳，这样的他，不能让她见到。

“很辛苦吗？”她拿出纸巾替他拭汗，眼底难掩心疼。

“还好。”关琅心一紧，呼吸有些急促，他怔怔看着尽在眼前的她，属于她的馨香闯入鼻息，真的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对不起——”含烟妍声音沉了一下，看着他的腿，心里一阵难受。“如果不是我，或许——或许你会比较幸福。”

关琅闻言，攸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有怒意，也有歉意。

“那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幸福快乐是什么。”关琅低低地说，想抱住她，却又不敢，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离他很远，很远。

含烟妍搂住他，用力地，将他拥住，这个温度，这个怀抱，这个气息——让她最后一次，记住。她不知道自己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真的将他忘记，可是，就一次，让她怀念这个梦里无数次的怀抱。她贴着他的面颊，轻轻厮磨，她的牵念啊——这个她一辈子也可能放不开的牵念，她好想就这样偎着——一辈子这样满足地偎着。

可是——不行啊，她是来告别的，她是来告诉他，她决定将一切淡忘的——

关琅环住她——这熟悉的柔软，这熟悉的味道，他的心，一瞬间感到满足，可是，却有丝丝不安在心里串上来。

是什么——她明明就在身边，他却觉得很不踏实。

“关琅”含烟妍在他怀里低声叫着，用尽力气将他推离自己，她想吸取更多属于他的气息，她需要为接下来的话储蓄力量——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关琅摇头，紧紧拥住她不肯放开。

“你以为，这样下去可以吗？欣音她——比我更爱你。”关欣音的爱很极端，所以，她再也不敢轻言说爱。“同样的事情，还是会有第二次，难道你这次就可以看着她去死而不理吗？你不会的，我已经找到可以让自己幸福的生活，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好吗？”

她的幸福生活？谁？谁给她的？难道她爱上别的男人？不，不会的，她看他的眼神，明明是有爱的。

“幸福快乐的生活，不一定有爱情。”含烟妍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我曾经以为我能给你幸福，能让你快乐，我却让你更加痛苦，也令自己万劫不复。可是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也不会得到圆满，我爱你，从来就没变过，但，我不能因为爱你就将其他事情都忽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爱就足够过一生的。”

“所以——你打算不爱了，成全我和欣音吗？”关琅放开她，冷声说，小时候那种失去亲人仿佛被遗弃般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现在犹如受伤的狮子，随时准备攻击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

“如果能够轻易地——就决定不爱，我又何必执着了那么多年，你对欣音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欣音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有好好谈过吗？我不认为我退出是为了成全你们，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现在所想的完全是要自己过得更加幸福快乐，所以，你怎么想都好，都已经与我无关。”

关琅听到她还爱他，张开的刺终于回收，却仍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