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腰_白露凝霜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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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玉腰(1 / 2)

上回说到,秋霜林以名曰龙战于野的至刚巫术荡平妖树魔花,为全军扫清障碍,却因大动真元,卫气削弱,而遭瘴毒侵袭。众人急救之,不料突遭数百魔兽围困,进退维谷。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幸得一神秘绝色女子相救。

她本背对众人,忽转身问曰:“林将军何在?”

白芷芬紧拥秋霜林,急切道:“正是中毒之人,恳请姑娘援手!”言迄,忽觉目眩神迷,顷刻不省人事,面如死灰,不知何故,竟亦中毒。

女子见状,也不见如何动作,忽闪而近前,即纳他二人于碧光卫气之中,一声轻叹:“你道行本不浅,惜无一法宝辅助,否则何至如此?”言迄,退去秋霜林一足鞋袜,纤指轻抵涌泉穴,即有碧光灵气连绵输注。不多时,那因中毒而成墨绿的纤足即复洁白温润。如是少倾,自足及面,终至指端,毒血皆得净化。

秋霜林醒转,见那女子仙姿绰约,灵光护体,料己为异人所救,忙欲起身拜谢,忽觉为物所缚,始知被人紧拥。只见白芷芬业已醒转,正欣喜若狂地痴望着她呢。原来他的毒也同时被解了。

他紧拥她的身,紧握她的手。她感到他的力度,他热烈的目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暖流,不禁荔颊红深。他痴痴地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充耳不闻,不住暗自追问,为何有这种感觉,为何是这个男人?

忽闻一阵轻咳,白芷芬顿知自己情急失态,连忙松手退却。只见那女子笑道:“好在她中的只是余毒,否则凭你的功力,这般与她肌肤相亲,纵有九条命,也早都送尽了。”

白芷芬只觉满脸火辣,吞吞吐吐道:“谢……谢姑娘……救……救命之恩……”

那一刻的感觉,秋霜林不愿多想,更不敢多想;无法明白,更不愿明白。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更是不该有的感觉。她慌慌张张,连鞋袜都忘记穿好,便待起身拜谢恩人。那女子忙俯身制止,道:“将军不必多礼,在下张玉腰,奉家父之命,特来助将军平蛮。”

秋霜林一怔,道:“令尊是……”

张玉腰道:“当朝丞相。”

“玉腰妹妹!真的是你?你果然学到好本事了!”白芷芬忽道。

张玉腰疑道:“你是……”

白芷芬忙道:“我是小白菜啊!”言迄,众人哄笑,想是为这绰号逗乐。他尴尬地笑了笑,道:“你还记得我吧?”

张玉腰嘴角一扬,坏笑道:“原来是你这傻瓜,小时侯笨的鼻涕都吸不住,如今居然一点没变。”

原来,张玉腰乃张丞相独女。当其初生之时,张丞相已近六旬,同僚来贺,送与良弓,名曰玉腰。康誉之《昨梦录》云:“西夏有竹牛,重数百斤,角甚长而黄黑相间,用以制弓极佳,尤且健劲。其近弝黑者,谓之后醮,近梢近弝俱黑而弓面黄者,谓之玉腰。”

其时,张丞相初登相位,大权未握,朝廷腐败昏乱,西北战事频仍,民众起义不绝,他忧国忧民心切,触物生情,慷慨赋辞:

老夫聊发少年狂,点鬓微霜又何妨?

敢引千骑卷平岗,立马扬鞭笑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持节云中遣冯唐。

会弯玉腰如满月,望极西北射天狼。

辞成忽叹:“天成此《玉腰歌》以就小女之名也!”

送弓者道:“可是张玉腰?婀娜含健劲,以柔守刚,深合天道,丞相果然大才!不过,女子之名,暗藏兵器,恐怕不吉。”

此言甚无眼色。想古人重男轻女,惟恐无后,张丞相近六旬方得一女,生儿之望渺矣。昔京城来一神医,感于丞相大德,闻其老而无子,且曾遍访名医莫知其由,乃自请诊之。始知丞相体质大异常人,终其一生,天癸不得自至,故虽可人道,终无子焉。神医乃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者恒也,一者常也,二者阴阳也。阴不可无阳,阳不可无阴。阴阳相生,以维道之恒;相克,以持一之常。物壮则老,此消彼长。阴壮不至阳死,则衰以补阳;阳壮不至阴死,则老以滋阴。阴阳不同消共长,却必同生共死。何也?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无虚则其实也无容,无微则其宏也无积,无退则其进也无势,无屈则其伸也无力,无柔则其刚也无守,无弱则其强也无根,无予则其取也无本。天癸者,太阴之气,生殖之根也。丞相年老体弱,不宜径摄外阴以补内阴,而宜壮而老其反,以辅其正。壮内阳促其老,以滋内阴,则天癸至矣,子孙有矣。此法虽颇合道纪,终是有为,非无为自然也,故不可多用,多用则寿夭。”遂予一方,嘱其只可用一次,得子即停。不料这唯一不伤性命之机,只予丞相一女,终不能得续香火。这本非喜事,无甚可贺。既然贺之,纵为良物,也万不该送以兵器,此是大忌,送弓者却好似不知,惟恐丞相不怨他。

试想,官场中人何其世故,果真不知?原来张丞相当时,并未如今之权倾朝野,仍有不少政敌,或相见切齿,或态度暧昧。此僚即为后者,送弓以贺其生女,实为讽其老而无后,欲使其难堪,甚至不惜工本。不料丞相非但无难堪之色,反似甚喜之,甚而以弓名名其女。故此僚之言,实为心有不甘,欲使丞相知其真意也。

其实,丞相早知其意。只因他虚怀若谷,学识渊博,见识自不同凡俗。老而得女,是真欢喜也。乃笑曰:“君可知‘杯弓蛇影’一词来历否?”

送弓者曰:“岂有不知?”

丞相乃曰:“既然如此,《诗经小雅斯干》曰:‘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何由不吉?”

客哑然。

张丞相爱女心切,自不疏虞教导之。其思甚巧,别出心裁。他虽学识渊博,文才出众,却并不愿其女学文。并非其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然,而是想女子学文,世道终究不许她沾染半点功名利禄,纵然修得经天纬地之才,终难免取悦男子,文人骚客之一新奇玩物而已。寒窗苦读,反倒落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徒增烦恼。试看古来才貌双全女子,薄命者无数,厚福者几何?莫若习武,虽则女流,生而骨弱筋柔,未必不可精武。如此,纵然将来不幸所嫁非人,但凭武艺,也不至于太被动。

简而言之,即是要培养无敌河东狮。

也是他有缘,不几年,果然有位女冠登门,自称黄山松月真人,散仙之属,坚求玉腰为徒,谓其仙根深植,必可白日飞升。丞相请试,乃略逞其能,果非凡人,遂欣然与之。

且说当年那送弓者,诚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未使丞相难堪,更失一件希世珍宝。原来那柄玉腰角弓乃是灵物,凡人不识,买卖转易,但求薄利。松月真人却识得,遂一并讨去,传与玉腰通神箭术,以佩神弓。并授灵矢一枚,可刚可柔,随屈随伸,运转如意,锐不可挡,名曰腾蛇。正是那只绾臂金环。

至于那玉腰弓所以有灵,自有其神奇来历。相传从前,西夏有一名弓匠偶于无人之野,遇一竹牛与一异兽相斗,天摧地蹋,岳撼山崩;鏖战数日,不分胜负;终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弓匠异之,乃取竹牛之角为胎,神兽之鬃为弦,造为角弓,近梢近弝俱黑而弓面黄,健劲无匹,乃玉腰弓之极品。然此弓之良岂止健劲?那异兽实为洪荒遗种,上古神兽。而那竹牛既能与此兽相争不落下风,也必非等闲凡物,乃得道竹牛,出类拔萃。弓匠所取恰又是此二兽身之精华所聚。因以凡人之手,造为神物,而不自知,诚憾事也。

光阴荏苒,十八年如逝水。张玉腰已长大成人,生得貌若天仙,风华绝代。不仅修得一身通神法术、绝世武功,更不坠家风,学得满腹经纶、惊才绝艳。

松月真人见其修道有成,又预知国难,乃遣玉腰返家,以助丞相。父女重聚,其乐融融。丞相见玉腰本领非常,欣喜之余,乃忍相逢苦短,速遣其南下,以助联军。

幸哉因缘聚会,让她及时救下秋霜林等人。

调戏的白芷芬无言以对,满面通红,张玉腰才满足地笑道:“沈溪葭姑娘何在?”

沈溪葭闻言,上前一揖。

张玉腰打量她一番,又打量秋霜林片刻,心道:“小白菜啊,小白菜,果然傻人有傻福……”笑曰:“家父命我转告姑娘,扬州一干贪官污吏皆已伏法,只可惜秀柳山庄那对恶父子早畏罪潜逃、落草为寇了。不过既是草寇,官府决不会放过,一定还姑娘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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