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巽只想留在我身边,他的心愿就是和我在一起,这就是他的感受。”欧阳少恭凶狠地瞪着狄淮泽,嘶吼道。
狄淮泽沉痛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太自私了。”话音一落,他猛地纵身,抬手朝着欧阳少恭肩膀而去。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另一侧突然窜了出来,挡在欧阳少恭面前挨下了狄淮泽的一击。
“你?”狄淮泽略有惊愕地看着对面的风广陌。
风广陌咳嗽了一声,单手抚着被击中的肩膀,道:“这似乎和我们说好的并不一样,陵先生。”他的目光落在陵越的身上,隐隐带着濒临绝境的颓然傲气。
陵越摇了摇头,叹道:“欧阳少恭手下的案子太多,我如果这次放过了他,只会让他去害更多的人。”
风广陌目光一凛,道:“我想我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的以后都由我来负责。我以风氏国际的一切做为代价,保证他今后绝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伤害他人。”
“你的保证?”一旁的陈霆冷冷一嗤,“风广陌,你帮着欧阳少恭做了多少事,现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又有什么权利保证?”
“做事情?”风广陌看向陈霆,好笑地嗤了一声,“陈总裁,你倒是来说说,我做过什么?”
“你……”陈霆被他的话堵了一噎。
他看向安逸尘,对方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始至终,风广陌看似参与了所有的事情,但一切的案情他其实都置身事外。风氏国际百年大族的根基还在,其后还有盘根错节的政治势力。即使是海城调查科,即使是安逸尘,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任何罪名扣在他的身上。
雄辩善言的安逸尘和陵越都沉默了下来,陈霆一肚子怒气也无处发泄,狄淮泽的目光暗沉了几分。突然间,他莫名地勾唇一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眉角上一道明显的刀疤。
一旁站着的兰生顿时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宁致远的眸光晦涩不明地闪了一下,项允超则拉了身边的Mike一把,将其挡在身后。
“风广陌,我知道你身后有宁昊天给你撑腰。”狄淮泽挑了挑眉,邪肆地勾起唇角。
风广陌的神情再也没有了一贯的从容闲适,他沉着一张脸,低声道:“我也知道,你身后的狄家不好惹。”
狄淮泽似乎很满意对方的这一个回答,微微点了点头。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目光突然一凛,挥拳就朝着对面打了过去。所有的人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风广陌已经结结实实被一拳打中胸口,连同怀中的欧阳少恭一起踉跄着后退跌倒在地。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狄淮泽一步一步走向他,居高临下用一种睥睨一切的傲然目光俯视着他。
说着,他伸手将兰生拽到怀中,冰冷的目光带着警告,“而这个人就是我狄淮泽的底线!”
‘咳’风广陌咳出一口血痰,扶着欧阳少恭缓缓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们能这么轻易的除掉外面埋伏的人马闯进来,都是因为什么。”
他此言一出,其他不知情的众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有料到最后竟然是风广陌的帮助才会让自己得救的。
而一直安静待在他怀中的欧阳少恭,则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他,“是你?”
风广陌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把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他抿了抿唇,逃避开少恭逼视的目光,“你也该收手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欧阳少恭一把扭住他的衣领将人拉到近前,愤怒地吼道:“你最清楚我为了今天做了多少的努力,你竟然敢破坏我的计划。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的吗?不是你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你都支持我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风广陌被他的一通指责也惹恼了,反驳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想你继续下去。少恭,够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清醒过来吗?”说着,他伸手一指隔着一层玻璃里面的方巽,道:“他已经救不回来了,你这样拖着他,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吊着一口气生不如死,你难道看不到他这些年逐渐的衰弱下去吗?”
“不。”少恭一把推开他,奔至机器面前将脸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方巽一定会醒过来,我一定让他醒过来的。”此话说完,他突然看向一旁的云溪,他一把拉住他,目光疯狂而热切,“云溪,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方巽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最善良单纯,你与他最相似,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云溪,你帮帮我,帮帮我。”
这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云溪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寻求一个可以让自己解脱的答案。
“你够了。”陵越箭步走上前,将云溪拉入怀中,“你太过分了,你要复活方巽,就要牺牲云溪吗?”
“啊啊啊……”少恭失控的大声嘶吼着,双手成爪不停的抓着玻璃的表面,刺耳的‘刺啦’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就如同困兽拼命挣扎着逃生一般。
“少恭。”风广陌心疼地一把将他抱入怀中,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儿。”
他从来没有见过情人如此沮丧颓废的样子,在他记忆中永远温文尔雅的欧阳少恭,此刻却如同失去了保护的幼兽,瞬身失控地不住发抖。
“欧阳少恭。”安逸尘叹了口气,有些看不下去地走上前,“你以为你所谓的那个办法,真的可以复活一个已经昏迷多年的人吗?如果真的有一种方法可以通过器官的移植就将一个人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你觉得这本日记还能被封存这么久吗?”说着,他从陵越手里接过那本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亮给欧阳少恭看。
泛黄的纸页上用黑色的墨汁写了一段英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说这一项试验直到最后,他们才发现是多么的荒诞无稽,不仅没有办法救赎更多的人,还害得无辜的人失去了性命。所以那个伯爵才会愧疚地离开国家,逃到海城来。
欧阳少恭愣愣地看着那段话半晌,突然愤而抓过来一把撕毁了那本日记。
“为什么不可以?我等了这么久试验了这么久,为什么做不到?”少恭猛地扑倒云溪的身上,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脸上带着伤痛欲绝的悲恸,“我培养了你这么久,就是在等待方巽从你身上复活的那一天,可是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云溪愣愣地看着他,肩胛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顺着简单包扎的白布渗出来。
“我要你何用,我要你何用?”少恭一直在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远处那台存放着方巽奄奄一息躯体的机器上的灯光发出惨白的光芒,冰冷而无情。
“啊啊啊啊……”
多年汲汲以求的心愿,支撑着欧阳少恭在失去挚爱以后还能存活到现在的信念,却竟然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场痴心妄想。他只觉得心碎欲死,冰冷的绝望覆盖全身。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