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眉头皱了皱,他缓缓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欧阳少恭揽在了怀里,“少恭。”他的声音低沉温和,眉目浅淡儒雅,竟与当年的方巽有七八分相似。
“方巽。”恸哭的少恭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垂泪的脸,看着记忆里的那张面容,“我好累。”
云溪无言,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陵越在一旁看着,抑制住内心涌起的酸意,微微撇开脸。
突然,一直站在机器附近的兰生发出了恐惧的叫声,他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伸着手指着机器里面。
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少恭瞠目结舌地愣在当场,好半天才站起身。云溪单手撑着他站起来,也惊讶地看着玻璃里面的那个人。
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凹陷的眼眶一片暗黑的淤青,两颊瘦若枯骨,原本红润的双唇也变得干涩苍白。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隔着一层玻璃,所有的人都还可以看到这个曾经眉清目秀的男子眼底熠熠的星光。
“方巽。”狄淮泽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猛地扑过去,隔着玻璃贴上方巽缓缓伸过来的手指。
‘小虎!’从对方的口型中,他看到了多年不曾再被人叫起的名字。
“哥。”狄淮泽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任是再坚强钢铁一般意志的男人,在面对着眼前这幅画面的时候都忍不住内心的酸楚。
‘你长大了。’对方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弱的微笑。
“哥。”狄淮泽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道:“都二十年了,我们都以为你早就没了。”
方巽无力地垂下眸子,简单的几个字都让他仿佛耗尽了大半的力气。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等待着。直到他再次抬起眼眸,看向了一直站在狄淮泽身边的兰生。
‘兰生。’轻轻一个口型,可兰生却仿佛可以听到兄长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
“大哥。”兰生走上前,将手也放在了玻璃上。
‘家。’方巽只说了这一个字,但是兰生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家里很好,父亲的事业也很顺利,母亲这几年迷上了世界各地的旅行,有很多朋友陪着,二姐工作也挺好的,很开心。”说着,他顿了一下,扫了眼身边的狄淮泽,“过几年大概就会和我身边这个男人结婚了,到时候家里就会有几个小萝卜头了。等大哥慢慢把身体养好,你也可以看到他们。”
兰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都是满心满情家里幸福生活的样子。方巽安静地听着,只在最后点了点头。
‘好。’他只做了这一个口型,却是一脸的放心。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轻柔地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从云溪的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了欧阳少恭的身上。
“方巽。”
少恭轻轻唤了一声,内心不可抑制地砰砰直跳,既胆怯却又狂喜。
‘少恭。’对方也只是回应了他淡淡的两个字。
虽然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但看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吐出来,已经让少恭兴奋不已。
他道:“你不要急着说话,你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我马上给你……”
方巽突然轻轻抬起手指,阻止了他的话,‘少恭,我累了。’他微微皱着眉,骨瘦如柴的脸颊带着满是疲惫。
“我知道。”少恭赶紧点头,道:“很快就会好的,我知道你一定会醒的,我早就准备好了新的机器,你可以慢慢恢复。”
‘少恭,我早就醒了。’
方巽看着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少恭浑身一震,怔愣在当场,“你说什么?”
方巽微垂下眼睑,看了少恭身后的风广陌一眼。
欧阳少恭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脸震怒地回头看向对方,“你早就知道,方巽醒了?”
风广陌冷静地回望着他,道:“两年前,在你忙着你的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醒过来了。但他的身体非常虚弱,全靠这个机器的支撑。他不想让你知道,我只是尊重了他的意愿。”
欧阳少恭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们都在骗我,明明知道我有多么期待他醒过来,你们都要骗我。”他一把推开风广陌,眼底全是憎恨和愤怒。
“方巽。”他猛地转身,哀痛地看着心心念念的爱人,“你是不是还在恨我,这么多年,你始终都没有办法原谅我,所以你才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
明明知道他的期待,却让他承受痛苦;明明了解他的情意,却眼睁睁看着他入了魔失了心,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面对着欧阳少恭的控诉,方巽的神情却始终从容平淡。他无力发出声音,只能靠微弱的唇形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他冲着对方笑了笑,虽然美丽的容颜不再,但那一抹笑容,却依然如同初初相遇之时那般暖人。
“方巽。”少恭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方巽摇了摇头,又张开口,“我只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