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没机会休息,他会全程记录老闆与老闆娘处理食材的过程,回台北又是一连串转档与剪辑的工作。我果然又陷害伙伴的工作量暴增!
「能在这里休息真的太好了!我们跑新闻的有地方可以瞇眼睛,就谢天谢地,没问题的!」
「那好,我去给我家那口子打个电话,要他多準备一点给你们拍。」
老闆娘原本要转身离去,才走几步又提了个医药箱回来,交给陈奕诚。
「海水有很多细菌,小姐的伤口不消毒不行,交给你处理可以吗?」陈奕诚点点头,接下医药箱。老闆娘这才放心走开。
「我自己来就好。」我伸手要接医疗箱,但是陈奕诚不给。
虽然从高中就认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萝蔔腿给陈奕诚看。
他一把握住我受伤那只腿的脚踝,「妳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很长,都绕到小腿肚,自己不容易看到背后,我帮妳上药吧。」
我的脸热烘烘地发烫,我不记得自己跟哪个男生有过这幺亲暱,陈奕诚的举动让我很害羞。
他眉睫轻抬,若无其事打趣着,「这幺害羞?妳该不会我离开的这五年,都没交过男朋友?」
「屁啦!谁没交过男朋友?」我羞得脱口而出,一出声就更后悔。
唐突的举动换来陈奕诚压抑的咯咯笑。还敢笑?要不是当年你不告而别,让我的心里留下遗憾,对感情总有着不安的预感,我说不定早就跟老闆娘一样,已经是孩子的妈了!
我试图转移话题,让场面不那幺尴尬,「你为什幺要来真相新闻社?」
陈奕诚一边帮我包扎、一边回话,「学长跟我联络,说你们缺人,还说幕后金主喜欢我的摄影风格,如果我有做动态影像,能把自己的风格融入新闻画面,会是全新的尝试。」
「但是你不喜欢新闻工作啊!当初就是你不喜欢、才离开新闻系,为什幺现在要回来呢?」
陈奕诚的眼帘低垂,思索后开口,「当初我放弃得太快,有些事我想重新釐清。」
我握紧自己的双手,深怕手部的颤抖出卖了我的心情。
他倏然抬头,那圆而大、深邃的瞳仁,坦蕩蕩直视我的眼。
「妳在害怕吗?害怕再次看见我?」
「我为什幺要害怕?每个人都有追寻自己的权利。」
「那幺我回来,妳高兴吗?」
「我高兴啊。」但我的心其实是沈重的,「我很高兴你回来台湾,我更高兴我们可以一起工作、就像从前一样,成为採访的搭档。不过我很清楚分开的这五年,让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故事,我不会把现在的你与过去绑在一起。」你不是带着你在法国的故事回台湾继续?只是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陈奕诚沈默不语,他的虎口轻轻环着我的脚踝,属于男人的大手粗糙而温暖。
他在我足上停驻的环绕,是轻柔的抚触,也似隐约的侵略,不禁让我战慄。
「包好了。记得这几天,别让伤口碰水。」他的语气又恢复深不可测。
再与陈奕诚相见,对我而言最困扰的,是他的情绪转为内敛,不像从前可以让我看个分明。我总是在猜、在揣测,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踏着不该触碰的禁区。
老闆娘轻轻地敲响门板,她身后跟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你们!」铁板烧店的料理师傅在门外露出笑脸,「我太太在电话里一直说老顾客找上门,要我赶快回来。我还记得你们穿着高中制服的模样,没想到在台东还能见到你们。经过这幺多年,还能在一起不容易啊!结婚了吗?」
「我们……」陈奕诚还没说完。
「是好朋友。」我把话抢着接下去。
老闆娘用力拍了师傅的手臂,要他别再说。他不以为意,继续灿笑,「都这幺久了,别再拖啦。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我!我要亲自帮你们料理喜酒,别看我们家小食堂不起眼,我也称得上总舖师。」
师傅一面整理料理席、一面爽朗地询问,「还没吃饭吧?老样子?一份蒜香鸡排、一份海鲜总汇、外加一份煎豆腐,豆芽菜不要加韮菜?」
我和陈奕诚又惊又喜,齐声回答,「是!老样子!」
师傅笑得合不拢嘴,回头吩咐老闆娘,「快把我珍藏的小米酒拿出来!等下一边拍摄、一边喝小米酒调的饮料才痛快!」
陈奕诚看着向师傅猛点头的我,低声懊恼吼了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