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要我收你为徒？」

「是！」白羽眼神坚定的望着面前这明显不想多加搭理她的男子。

韶光流转十年之后，他从她记忆中那略显稚气的样子，蜕变成了眼前这潇洒凛然的模样。

「贵庚？」夏凌绍懒懒的翻着手中的书册，眼皮抬也不抬。

「刚及……呃……正值志学。」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说成及笄了……

他抬眸瞟了白羽一眼，这一看，却愣住了。

眼前人眼底的认真与坚毅，和着透窗而映的阳光，彷彿要溢出来似的，这是他在众多前来拜师的人们中头一回看到。

夏凌绍默然，重新用不同的眼光打量起面前这年仅十五的少年。

他沉思许久，寂静徐徐蔓延至整个房间，白羽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紧张的拽着衣角。

良久，夏凌绍微微启唇，声音清淡的彷彿一出口便会与空气融为一体：「要当我的学生不是你想像中的容易，等会儿去找苹珉罢。」

「……是！」白羽爽快的应了，露齿笑得灿烂。

「请问夏姑娘在何处？」白羽在廊上随便拣了一个侍女问路。

「我正要去找小姐呢，公子随我来罢。」被白羽叫住的女子好心的领她去见夏苹珉。

「谢谢姑娘了。」白羽想，眼下夏凌绍虽未真正同意收她为徒弟，但至少成功了一半，绝对不能前功尽弃，否则她日后肯定会后悔莫及的。

「小姐，奴婢给妳送来菊花茶了。」

「湘湘妳来了啊！」房中的少女坐在窗边品读书籍，闻声便抬首望向自家侍女，见着她后方之人，一抹讶色闪过眼底。「白羽？」

「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白羽从湘湘身后探出身子，爽朗的同夏苹珉打招呼。

「小姐，湘湘把这些书放在这儿，先行退下了。」湘湘识大体的道。

「谢谢了，妳去忙妳的便是。」夏苹珉应到，便转向白羽。「我哥允了？」

「他说试试。」

「不错嘛你！」她拍了拍她的肩，一脸讚许，能让自家哥哥允许试试看的，在百人中也只有寥寥数人。「不过我说，你的身型和其他男人比起来怎幺这样单薄？」

「呃……」白羽随意胡诌。「小时生了场大病，大夫说也许是因此而造成发育不良。」

「可怜的孩子。」夏苹珉轻轻叹息，复又正色。「要成为我哥哥的弟子委实不容易，就要看你在这之前究竟敖不熬的过去了。」

白羽收起玩笑的模样，立刻正襟危坐。

「我想想……」夏苹珉垂首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口说到：「这一个月，每日把府里的走廊地板给拖乾净，不得偷懒。」她悄然一笑。「先这样罢，之后的事等做完再说。」

清晨时分，曦光薄雾迤逦而行，白羽拎着抹布和水桶立于廊上，神情肃然。

别看她是千金大小姐，就以为她什幺也不会做，她可是从小同侍女们玩闹长大的。拖地这档事对她来说，哼，轻而易举。

她把抹布浸入水中，抹布在水里飘载浮沉，让每一个缝隙都嵌满了水滴，随后把它拧乾，开始拖起地来。

一个早晨过去，白羽才发现事情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简单。一个早上，两个时辰，她只拖了整幢夏府一半的走廊。

不是吧……都要用午膳了，她却只拖了一半……

白羽欲哭无泪。这夏府也才一个夏凌绍，一个夏苹珉，一个管家赖柏，和几名僕从居住而已，没事儿建这幺大做什幺啊！

「累死了……」她抬手抹去脖颈上的汗珠，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诡异的声响。「好饿啊……」

菜香从厨房悠悠飘来，盈满了鼻间，一缕缕的缠绕住整个身躯，她的肚子叫得更是欢腾了。

她痛苦的逼自己不去想那满桌菜餚的美好景象，转身拾起抹布沾水继续拖地。

再累再饿她也要把事情做完才能歇息，如果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到的话，那幺自己何以成大器？

更何况这还关係到自己能不能成为夏凌绍的徒弟呢！她说什幺也要撑过去！

就这样，白羽每天早起累昏昏的拖了一个月的地板，夏苹珉在一日早晨唤她过去，告诉她已经过了第一个考验。

「不错啊你！看你这小小的身板，居然撑过去了！」夏苹珉捧着一盏冷茶，讚赏的看着白羽。「咱们家的走廊地板可当真是不太好拖啊！」

「不敢当……嘿嘿……」白羽摸摸头笑道，虽然不知道拖地板的理由为何，不过通过第一个考验她开心都来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接受下一个挑战。

「嗯……再来呢……」夏苹珉思索了一阵，眼底漫出一丝笑意。「你啊，每日袖一方丝帕来罢。」

「……啊？」白羽傻了，这些考验委实让她摸不清头绪。

「如何？每日用完早膳便去找湘湘拿一条白丝帕吧！至于要绣什幺这可就随你心意了。」她优雅的抿了一口茶，笑颜缓缓绽放。「加油！」

绣花啊……

白羽愣了半晌，依旧不明白拖地、刺绣和绘画能沾上什幺边。

翌日白羽去向湘湘取了条丝帕后，便攥着它呆坐着。过了好些时候，她才取了针线在空无一物的白怕上慢慢绣了起来。

还好她是女人家啊，要不然刺绣这种事儿如何干得来，很多男人活了一辈子连针线都没碰过呢！不知道前面二个师兄是不是也受到了如斯挑战？这还真是辛苦他们俩了……

遥想两个大男人拾起针线坐在那儿细细的绣着帕子……

白羽颤了颤身子，在心底同情的为他们默哀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