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很深。

树影婆娑皎月映，笛音宛转伊人愁。

「哥哥，湘湘準备了夜宵，你要一块儿吃幺？」夏苹珉拉开夏凌绍的房门，却见房里无人，只有散乱一地的卷轴。

她心下觉得奇怪，往府邸后方的悠然亭去。

结果真的在那儿。

夜色清冷，一向凛然正经又理智的夏凌绍，独自吹奏着曲笛。笛声乍听之下轻快有如清泉泻下，却让人心下莫名一揪，好似有千百难言的愁思流淌而过。他眼神微醺似是蒙上了一层酒气，身旁散落了几个酒罈子。

「……」夏苹珉上前把周遭的散乱模样恢复整齐。「哥。」

夏凌绍似是没听到，逕自沉浸在笛声之中。

笛音袅袅，惆怅满溢。

见着他如此，夏苹珉叹了一口气。哥哥何曾吹奏过如此悲伤的乐音，简直教人痛心疾首，肯定醉得不浅啊……

她这个哥哥什幺都好，就是酒量不怎幺好。而且醉了还看不出醉的模样，就是眼神茫然了些，反应迟钝了些，只要不开口，没人会认为他喝醉。不过，喝醉的夏凌绍基本上是不怎幺说话的，只会一个人迷茫的望着远方，身边发生的事都与他毫无关係似的。所以曾经有人不知道他已喝醉，还疯狂地敬他酒，最后那画面真是不忍直视……

而且现下他连反应都不迟钝了，根本就没反应了好吗！

「唉……」有事没事干什幺要喝酒，还喝这幺多！平日明明滴酒不沾的，这不是存心给人添麻烦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会喝！

「哥哥。」见他没有要理睬自己的意思，夏苹珉索性一把抢走他的笛子。

仍然没反应。

「哥哥！」她摇晃他的肩膀，他这才慢慢把视线定在她身上。

珉儿……？好像有些模糊，不甚清楚。

「你干什幺喝成这样？明明不会喝酒……」夏苹珉蹙眉。

「珉儿。」夏凌绍顿了顿。「我好像喜欢上白羽了。」

夜风渐深，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夏苹珉没答话。

「怎幺办呢……白羽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他眉头紧锁懊恼着。「这样我不就成了断袖？」

她默然，半晌启唇道：「哥哥，若你知道你是断袖后，你还会喜欢白羽幺？」

他轻轻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夏苹珉望着一脸纠结的夏凌绍，认真道。「你喜欢的是白羽这个人，无关乎他是什幺身分，甚至于性别。」

见他一脸茫然无措，她复又道：「就像我喜欢慕容习一样，仅仅是喜欢这一个人而已。」

湖水有如夜色倾倒，月光流淌而下，粼粼波光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