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杨木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他和宁星这样的‘以不变应万变’高手,没法曲折迂回。
“什么事?”宁星大概能猜到,但是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月牙因为情绪过激病情恶化了,从你那回来之后就越来越严重,你让他在你身边呆几天,先把情绪稳定下来。”这次开口的是一直沉默打量宁星的梁丘海,不得不说到底是曾经叱咤商界的泰斗级人物,语气温软,气势却迫人。
可是宁星却不以为然,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饮鸩止渴。”
“他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总会分开,这样做只会让他以后更加严重。”宁星很客观的分析,直视着梁丘海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们知道,可是......他昨天哭的险些痉挛,又不肯好好吃饭,先把他情绪安抚下来,过了这个阶段,兴许......兴许他就把你忘了呢......”
宁星不可抑止的心里一窒,对啊,梁丘月或许很快就会把他给忘了,他还纠结什么呢?梁丘月呆呆愣愣的根本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况且如果终有一天一切都会被毫无痕迹的抹去,他会在梁丘月衰竭之前,先死在梁丘月的脑海里,那这一次,就算陪梁丘月走上两个人的最后一程。
“那......行。”
杨木一见宁星松口,顿时解颜而笑,就要实行她那套那套交际手段,想要拉过宁星的手夸赞两句,刚一伸手,宁星丝毫不给面子的闪开,他可没忘了他和杨木第一次见面的尴尬。
杨木干笑了两声,僵硬的说道;“这样,我们晚上会把他送过去,还会带个给你们做饭打扫卫生的佣人,不用安排住的地方,佣人晚上会回梁丘氏大宅。
“佣人不必了,我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在我家里晃来晃去,我会休一个星期的假,你们一个星期以后来把他接走。”
“还有,我已经吃过了,二位慢用,我有事就先走了。”宁星说完微微颔首,然后不等两个人的反应,径直走出饭店。
宁星回到公寓,把客房收拾整理了一下,然后给医院院长打了个电话请假,院长毕恭毕敬的应下,连说了好几次‘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然后十分客气的道了声再见,才挂了电话。
宁星打过电话,就脱掉外衣和长裤,钻进卧室准备睡一觉,钻进松软的被褥,宁星立刻就觉得自己很累,今天他请假去见了宁茹,明天继续休假见梁丘月,好在医院是自己的,不然可能要面临失业的风险,话说梁丘月送他医院的时候一定没想过,这个是给宁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用的。
宁星是被门铃声吵醒的,由于睡前宁星把屋子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咋一睁眼漆黑一片,还以为是深夜,一边起床下地一边嘟囔,“怎么钥匙又弄丢了么......”然后他猛然惊觉他自己在说什么,彻底呆愣在原地。
门铃依旧锲而不舍的周而复始,宁星那一瞬间的错觉仿佛把他带回了从前,梁丘月的记性不好,总是会丢掉公寓的钥匙,然后半夜三更扰人清梦的死命按门铃。
宁星叹了一口气,借着客厅昏暗的光线,扫了眼客厅的坐钟,此刻才傍晚,并不是深夜,宁星没有急着去开门,他知道门外来的是谁,慢条斯理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昏黄柔美的夕阳斜斜的照射进屋子,宁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还没等看清来人,一个大型物种直接撞进宁星的怀里,宁星闪避不及,被撞的跌坐在地上,看清了直接扒在地上还把头埋在自己腰腹的‘梁丘氏大驼鸟’宁星瞬间哭笑不得,这么大的陀,总搞‘鸵鸟依人’那一套,这......也太违和了。
门口还站着好几个女人,手里各自拎着不小的包裹,看样子应该是梁丘氏派来的佣人,几个女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个个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彰显出了梁丘氏佣人的专业素质,可是个个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欣慰是怎么回事?
宁星尴尬的推梁丘月埋在自己腰腹间的‘鸵鸟头’,没推动,无奈之余宁星只好温声细语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哄劝道;“快起来,地上凉,我们去沙发上好不好?”
确实是哄孩子一样,因为宁星针对阿茨海默症,登上了医院内部网络的医书库,仔细查阅过了,关于阿茨海默症的一系列相关资料,患病阶段性反应,和潜伏期,根据相关资料,宁星推断,梁丘月从认识他的时候,就处在阿茨海默症的前期阶段,健忘,对数字不敏感,方向感弱,去哪都得用车载导航。
两个人相处的五年里,梁丘月的记忆也越来越不好,阶段性反应也开始严重,到订婚宴上昏厥,大概已经到了阶段性的中期,中期之后记忆能力,行为能力,语言能力,身体器官,会出现不可逆转的退化衰竭,而距离订婚宴上梁丘月的昏厥,又过去了将近一年,宁星能看出梁丘月的智商已经严重退化,否则不会做出像上次一样,永远不可能在正常的梁丘月身上出现的反应。
不知道算不算朝夕相处带来了解和默契,宁星十分了解,若不是智商退化,若不是意志不能自主,梁丘月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自己以这样一副,傻兮兮呆愣愣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宁星猜想这也就是为什么分手费事件之后,他都跑到梁丘氏大宅去找梁丘月了,梁丘月却一反常态的拒他于门外,那个时候梁丘月应该已经出现了记忆错乱,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反常,不想让自己听见他胡乱说话。
而那次梁丘月送分手费时,之所以精心打扮的那么骚包,应该是打算最后一次去找自己,那个吻应该是梁丘月的诀别,宁星在心里失笑,梁丘月那么不想自己见到他疯魔,精神错乱,甚至变成的痴傻的样子,却永远也想不到最后痴傻了,却要死要活的闹着想和自己在一起。
梁丘月现在的智商,到底退化到了什么程度,宁星也根本说不准,但看梁丘月的反应,当成孩子哄一哄,确实是管用的,宁星扶起梁丘月,向门口的佣人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往沙发的方向走,梁丘月不用招呼,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宁星的身后。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佣人们鱼贯而入,根本不用宁星的指挥,专业又快速的开始布置给梁丘月带来的日用品和吃喝。
梁丘月坐在沙发上,眼睛亮晶晶一眨不眨的盯视着宁星,那神情活像一个,盯着肉骨头的小狗,宁星笑笑不自觉的就伸出手摸着梁丘月的头发,其实梁丘月不想让宁星看到的他痴傻的样子,总想给宁星留下自认为完美的记忆,却从不知道,宁星最厌烦的就是梁丘月的圆滑事故,风流肆意,强势禁锢。
反倒是梁丘月现在这个样子,呆呆愣愣的没有攻击性,让宁星自然而然的卸下了防备,然后不由自主的亲近。
宁星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他这是在干什么?宁星盯着自己还覆在梁丘月头顶的手发愣,梁丘月盯着宁星发愣,两个人以一种自觉诡异,外人看着深情缱绻情意绵绵的姿态怔愣着。
等宁星回过神,佣人们早就布置好一切,悄无声息的关上门走了......
晚饭是宁星做的,由于一直处于自我反省,自我检讨,胡思乱想的状态下,宁星毫不意外的把盐放多了,看着对面依然吃的一脸兴奋的梁丘月,宁星不可抑止的想要挠墙。
回顾从青涩到现在的而立之年,宁星接触过的男男女女从来不再少数,科室里明恋暗恋的他的小姑娘,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是不管认识梁丘月之前还是之后,宁星从为对任何人动心过,从前那一丝丝心魔,也在和梁丘月分开的一年中磨灭殆尽。
可是今天他居然不由自主的亲近了梁丘月,宁星纠结的把眉毛蹙成一团,说来不可置信,宁星从没同别人一样,幻想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可是今天......难道自己的情感定向是扭曲的?......他自己居然喜欢......傻子???
☆、破镜重圆六
本该因为过咸而剩下的菜,不知不觉就见了底,梁丘月味觉不敏感,口味重一点,反倒觉得刚刚好,所以吃的很香。
吃过晚饭,宁星收拾碗筷的时候,梁丘月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宁星的身边,亮晶晶的眼睛,像个人形x光,恨不能把宁星全身上下,细胞的分裂状态都给x个透彻。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诡异又和谐,不是相对无言,是默默无言,一个本就喜爱安静,一个不懂组织语言来表达情绪,两个人吃过饭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一档名为【手术实录】电视节目,两个人都看的兴趣盎然,悦目娱心。宁星是因为对手术感兴趣,对红艳艳的血感兴趣而愉悦。梁丘月则根本没看电视,横躺着枕在宁星的腿上,因为捣鼓着宁星的修长白皙的手指而开心。